（新德里30日讯）印度1月中旬启动冠病疫苗接种行动时，成功的可能性看起来是很高的：它可能生产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更多的疫苗，而且有数十年给农村地区的孕妇和婴儿接种疫苗的经验。

“我们的准备工作在让疫苗迅速抵达本国的每个角落，”印度总理莫迪1月22日说。

“在当今世界需求最大的东西上，我们完全自给自足。不仅如此，印度还在帮助许多国家。”

才过了三个月，当初的承诺就烟消云散了，政府的计划也陷入混乱。

根据彭博社报道，印度13亿人口里，已完成疫苗接种程序的不足2%，各地接种中心都说疫苗不够，出口几乎停止。

该南亚国家没有构建起保护网，而是让第二波感染击穿了医院和火葬场，单日确诊人数创下新高。

莫迪的反应是突然改变疫苗和供应策略。最开始，联邦政府与制造商协商价格、将疫苗分配给各邦，并且只限优先群体接种，例如老年人和卫生工作者。

从5月1日开始，18岁以上的人全都有资格获得疫苗，邦政府和私人医院则可以直接从制造商那里购买给18-45岁人群接种的疫苗，这引发了在本已紧张的市场上抢购疫苗的“混战”。

莫迪政府说，新规会让“疫苗的定价、采购、资格和接种公开且灵活”。

反对派控制的邦的卫生专家和官员表示，该计划将责任推给了地区政府，而不是直接解决疫情。

在印度库存不足时扩大接种人群范围也引发了疑问；Serum Institute of India Ltd.称美国一直在囤积原材料，新的供应可能还得等上数月。

“未经商量”

“在要求各邦自行购买疫苗之前，并未与邦政府商量，”恰蒂斯加尔邦卫生主管TS辛格·迪奥（TS Singh Deo）说。

“作为一个邦，我们将不得不从公开市场购买疫苗，从而严重削弱我们的财政状况。”

鉴于印度的战略重要性日益提高，这波感染不仅可能危及该亚洲第三大经济体刚刚起步的复苏，而且还可能妨碍全球控制冠病、恢复经济的努力。

尽管全球最大疫苗制造商就在印度，但该国现在是全球疫情重灾区。

“疫苗接种计划确实应该成为重点，”悉尼的新南威尔士大学生物安全教授雷娜·麦金太尔（Raina MacIntyre）说。

“让人们接种疫苗还将减少催生新毒株的选择性压力。”

现在很容易指出，莫迪政府错失了集中力量支持疫苗生产和扩大其老朽卫生系统的机会。

过度依赖一项基于应用程式(app)的技术，使贫穷和农村居民难以登记，而且莫迪的计划没有好好利用印度百万训练有素的卫生工作者大军——认证社会卫生活动人士（ASHA）——去触及广阔的内地农村；其脊髓灰质炎疫苗接种计划的大获成功依靠的正是他们。

警告信号

相反，政府官员当时专注于展现印度帮助世界的能力。

1月28日，莫迪在世界经济论坛的网络达沃斯峰会上说，印度将会在疫苗上帮助其他国家，当时印度日病例数为1万8885，而这周四呢？37万9257例。

那个时候，Serum和其他疫苗开发者已经在发出短缺警告，并把矛头指向美国。印度放慢了疫苗出口步伐，并把国内接种对象范围扩大到45岁以上。

在世界各国的免疫计划受到打击之际，印度的生活却基本如常。在印度教节日大壶节，数百万朝圣者跳入神圣的恒河，各政党在五个邦选举中举行了大规模集会。

不到六周后，卫生部长哈尔斯瓦尔丹（Harsh Vardhan）说：“我们印度处于冠病大流行的最后阶段”。甚至在3月30日、病例再次增加时，他也坚称“局势已得到控制”。

“在阿萨姆邦没有冠病，”莫迪所在政党的成员、该邦卫生主管希曼塔·比斯瓦·萨玛（Himanta Biswa Sarma）在4月3日说。“现在不需要戴口罩了。”

4月16日，疫苗短缺变得如此严重，以至于Serum的总执行长阿达尔·波纳瓦拉（Adar Poonawalla）在推特上直接向美国总统乔·拜登喊话，请求他解除美国原材料出口禁运措施。

邦的负担

三天后，莫迪放弃了他的疫苗策略，把担子扔给了各邦，许多邦都感到沮丧。印度也几乎停止把疫苗发往世界其他地方，促使其一些邻国向中国求助。

印度南部喀拉拉邦的财政主管托马斯·艾萨克（Thomas Isaac）称，莫迪的新疫苗计划是一项“聪明的政治策略”，而非解决方案。

“关于疫苗接种政策的运作方式，没有进行过任何协调或协商，”印度北部由反对党国大党主政的旁遮普邦卫生主管巴比尔·辛格·西德（Balbir Singh Sidh）说。“一切都是自上而下的。”

印度卫生部发言人没有回应寻求置评的电话和电邮。

现在的一个大问题是，印度能够如何增加供应以便为另外6亿人提供疫苗。毕竟，光当前给45岁及以上人群接种疫苗的计划显然就已供不上了，这导致全国疫苗接种速度不断下降。

来自几个邦的官员说，尽管符合接种资格的人从4月28日就可以开始登记，但印度的两家疫苗供应商——Serum Institute和Bharat Biotech International Ltd.告诉他们，可以期望从5月中旬开始为省级政府供货。Serum生产阿斯利康疫苗，Bharat生产国内研制的一款疫苗。

“价格应该是零”

Serum和Bharat Biotech都表示，他们只能在7月份之前提高产能，现有的库存将在中央和邦之间平均分配。

新德里已批准俄罗斯疫苗Sputnik V的紧急使用，新闻报道称，有些进口疫苗可能不晚于5月份就能到，但是没有具体数量信息。

美国承诺向印度运送生产疫苗的材料并把阿斯利康疫苗库存分给印度，但细节尚不清楚。

然后还有价格。邦政府被告知，他们必须为疫苗支付5-8美元（约20.5至32.8令吉），这是联邦政府付款价的三倍。

在涨价遭到强烈抗议之后，Bharat Biotech周四宣布，其对各邦的收费将从每剂600卢比降至400卢比（约22令吉）。前一天，Serum的首席执行官Adar Poonawalla说，该公司将把价格下调100卢比（约5.56令吉）。

马哈拉施特拉邦（印度金融首都孟买所在地）卫生主管拉杰什·托普（Rajesh Tope）表示，该邦将斥资650亿卢比（约36亿令吉）免费为居民接种疫苗，但由于没有足够的剂量，目前无法扩大项目去面向所有成年人。

印度是少数几个允许私人销售冠病疫苗的国家之一，它当时允许私人医院以大约3美元（约12令吉）/剂的固定价格开始给人接种。现在，成本已升至每剂8-16美元（约32.8至65.6令吉），这意味着接种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了。

“印度各地的疫苗应该是统一一个价格，”莫迪政府的前首席经济顾问阿文德·斯伯拉曼（Arvind Subramanian）周末发推称。“那个价格应该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