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为何不建议现在换?/吴哲东医生

“医生,我的左眼用了多焦点镜头(Trifocal Intraocular Lens),但是右眼却选择了单焦点鏡头(Monofocal Intraocular Lens),是不是这样才造成我的左眼视力模糊?”

“让我帮你检查你的对比敏感度(Contrast Sensitivity)。其实你的双眼视力(Visual Acuity)都有20/20,而且人工镜头的度数预测得很准确。”我一边用对比敏感度仪器(见图)检查这位中年男士的眼睛,一边说道。



“我的左眼看是看得到,就是感觉不是很清楚。”

“请看这里,你的左眼对比敏感度少过右眼很多,很大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你总是觉得左眼比较朦。”

头脑会慢慢习惯

“是不是我的左眼镜头有什么问题?”

“不是。很多双眼都用多焦镜头的人都不会有这样朦朦的感觉。”



“就是说因为我右眼是用单焦镜头,所以比较起来才会发现左眼比较朦?”

“是的。”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医生,如果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我建议你继续观察眼睛视觉的变化,我们的头脑有可能慢慢习惯(Neuroadaptation)。”

“我动手术已经过3个多月,视觉还会继续进步吗?”

“有可能,虽然说如果是双眼都用多焦镜头的人会比较快适应,你还是有可能可以适应。”

“万一我真的适应不到呢?”

“再过几个月,如果还是有朦的感觉,我们可以考虑更换镜头(Lens Exchange)。”

最好不要再更换

“为什么你不建议我现在就换呢?”

“更换镜头有一定的难度和风险。第一,你眼里的人工镜头可能已经紧紧地粘住天然镜头的胶囊(Capsular Bag),取出时可能影响到胶囊。造成要更换的单焦镜头只能放在胶囊前或夹着虹膜(Iris)。第二,如果是已影响到胶囊,眼里的晶体会流出来,这样我们就需要做晶体去除手术。晶体去除手术又有它本身的风险如视网膜脱落等,所以我们都在植入人工镜头前解释清楚和选择最适合的镜头。”

“谢谢你医生。我明白我的眼睛情况了,我看我还是照你的建议,多等几个月才决定。”

敬爱的读者,多焦镜头不一定好过单焦镜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很多人用了多焦鏡头都很适合。但是有更多人只用单焦镜头而沒有感觉视力不妥。最重要是在还没有动手术前了解清楚,因为植入镜头后最好是不要再更换了。

对比敏感度仪器

反应

 

保健

对腰椎穿刺抗拒,为什么?/黄碧瑜

这是一则真人真事。

我走进病房,病床上坐着一位男病人,床边椅子上则坐着一位女士,两人面色沉重。

病人蛮年轻,一头浓密卷烫的长短发直达耳垂,脸上戴着厚框眼镜,身材清瘦,目测将近40岁吧。女士则是身穿素色马来传统服装,身材微胖。一见到我,病人急急问道:“医生,我今天早上发现自己双脚无力,我是不是又患上了GBS?”

一年前,病人入住另一家医院,症状是双脚无力,但是一星期后奇迹康复。医生们百思不得其解,出院诊断为GBS,病人过后一年里平安无事。365天后的今天,症状又出现了。

急性肌肉瘫痪

格林巴利综合症(Guillain-Barrésyndrome,GBS)又称脱髓鞘多发性神经炎。格林巴利综合征是由免疫系统失调引起的周边神经系统发炎,导致病人有渐进似的急性肌肉瘫痪,从脚部开始蔓延至双手和脸部,严重者会因呼吸衰竭而需要短期依赖呼吸辅助器,更严重则可造成死亡。

上一回被诊断为GBS后,病人对病情特别焦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GBS相当罕见,复发更是鲜有所闻。虽说病人走路一拐一拐的,但除此之外,临床检查时脚部神经线反应完全正常。我还未解释,病人已经很紧张地说问:“医生,我会痊愈吗?你会为我做扫描吗?我已经上网找资料了,你能不能再告诉我GBS是怎么诊断的?”

“GBS主要是临床诊断,除此之外还需进行腰椎穿刺,因为……”话没说完,病人已经大声打断了我的话。

相信谷歌资料

“我不想做腰椎穿刺,我不会同意,那你还有其他什么诊断办法?”病人情绪有点激动,说话开始大声了。

“主要还是临床诊断和脑脊髓液检查,当然我们也可以进行神经传导检查。”现代病人随时可以“谷歌”资料,而且对技术性的资料特别敏感。

“腰椎穿刺是用来获取脑脊髓液以进行检查,除了诊断,也可以排除其他症状相似的疾病。不做的话,可能会减少诊断的准确性。”我慎重地说。

虽然病人有权决定自己要的是什么,医生也不可强迫病人接受他们的专业建议,但是病人必须明白做了这些决定的后果。腰椎穿刺其实只是脑神经疾病里一个安全而常见的检查,可惜不少病人相信坊间各种对腰椎穿刺的错误说法。病人不想进行检查也是常见的事,只是这样会增加诊断的难度,也可能造成治疗延误。

“医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要做腰椎穿刺,你没听到吗?你不要逼我,我是某某银行总经理,你不要以为我没受过教育。我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只不过最近工作压力大病倒了,我只是要知道到底我是不是患上了GBS!”

总结沟通不良

接下来的5分钟,无论我怎么解释,病人都不能接受,反而越描越黑,只能以“沟通不良”来总结。

“先生,我并没强迫你做腰椎穿刺,我也不认为你患上GBS……”病人可能是近期因各种工作上和心理上的压力,造成情绪紧张和假性的双脚无力。

“医生,我觉得你没听你的病人说话,我一直说不想做腰椎刺穿,但是你就是一直提起,我对你很不满意!”这一次,身边的女士看到气氛有点僵,也不自由主地站了起来,还和我打眼色想要缓和局面。

说到这里,真是缘分已尽。面对不可理喻的病人,我百口莫辩,只能做最后努力来力挽狂潮:“先生,我说的都是GBS诊断方面一些技术性的事实啊,也没强迫你做任何检查,如果你不明白我说的话,可以问问你母亲,她一直在旁边听着,看她明不明白我说的话。”

突然几秒诡异的寂静,接下来病人半吼道:“那是我太太!不是我妈妈!”

病人长得冻龄,当然不是他的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那间病房,重点是我后来还是安全地走出来了。也许是时候参加口才训练班,或是换一副新眼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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