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黑烟和污浊黑水，向来是碍眼的污染风景，也是棕油工业长久以来被千夫所指的祸害。在环境污染和水资源危机的双重压力下，棕油工业的黑烟排放和水源消耗，是摆脱“环境杀手”污名的两大关键。

马来西亚国民大学工程及环境建设院及永续发展科研计划经理莫哈末索比里博士（Prof.Dr.Mohd Sobri Takriff）说，油棕厂排放大量黑烟，是燃烧纤维所致，当榨取棕油的锅炉温度越高，所需能源就越多，纤维燃烧量也随之增加。

棕油工业专家莫哈末图西林博士（Dr.Mohd Tusirin）及台湾逢甲大学工学院院长吴石乙博士进一步解释，在正常情况下的持续燃烧不会释放黑烟，但当棕油厂需要大量能源运作，则需要增加液体燃料和纤维，增加锅炉压力及热量含量，否则蒸汽压力就会下降。为确保锅炉的热能效率，棕油厂长久以来的一贯做法是添加油棕纤维和液体燃料，提升能量密度，但空气燃烧却不完全，因此产生黑烟。

“黑烟里主要含有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之类的碳粒子。简单来说，黑烟就是燃烧不完全的碳粒，就像烧木柴的原理，使用固体物质燃烧导致黑烟，但若燃烧气体，比如煤气，则易于燃烧，也不会产生黑烟。”

基于同样的原理，科研小组将开放式的工厂作业，转为密封式的反应槽，通过废水发酵程序，降低原本高浓度的固含量，生产氢气和甲烷，取代原有的固体废弃物燃料，在维持能源效率的同时，也能降低空气污染，更将废料和碳排放物尽其用。

利用科技转化为能源

吴石乙指出，每提炼1吨棕油，就有25立方米的甲烷直接排放到大气，而甲烷的温室气体效应是二氧化碳的22倍，还有其他的悬物微粒等污染物，这些都是能够捕捉并转为燃料再使用的气体。与其让这些气体排向空气，伤害地球，不如利用科技捕捉，加以中和，转化为能源。

虽然迄今为止，相关的研究未有这方面的精确计算，而这25立方米的估计，只是自然排放的甲烷，并不包括烟囱所排放的气体，但无论如何，当前的重点在于，工业过程造成严重的空气、水和环境污染，当务之急是寻求克服之道。

“经过计算，只要将废水里的氢和甲烷完全回收使用到锅炉，就足以供应整个油坊的能源所需，无须再消耗其他能源。”

【水源消耗】

国大与森那美基金的合作科研计划里，除了综合各项废水处理技术，设计一套高效的零排放系统，也考量进行另一项阻止水源流失的方案——如何减少或留住在提炼过程所蒸发掉的水。

吴石乙指出，虽然大部分废水可循环及回收使用，但在工业运作过程仍会有少部分的水因蒸发而流失，这是因为棕油提炼过程需要高温。尽管巴仙率极低，但还是无法做到100%无流失。

图西林透露，科研小组因此考量启动另一项计划，将蒸发掉的水采集回收，转化成能源，即使无法100%捕捉，至少能降低蒸发量。

吴石乙强调，按照现有的废水处理系统研究成果，废水回收和循环率可超过90%，但若能精益求精，达到100%的回收率，进一步研发出减少水流失的方案，将更理想。

“水还是会蒸发掉，但热能却回收了。用科学语言诠释，就是取得物质平衡及能量平衡。”

计划能否成真？

零排放、零废料、零污染，计划和目标往往很理想，学术研究和工业实践往往是两回事，最终套用到现实环境中，其可行性和实际性，是否真能达到“100%”的完美？

索比里说：“目前的研究进展是乐观的，所剩废料已接近零，固体垃圾都转化成能源或肥料，废水经过技术处理也能循环使用到油棕种植和棕油提炼。一旦在实验工厂里完成最后的测试结果，这项综合性的系统正式套用到工业运作，就能解决长久以来工厂所造成的固体燃烧、黑烟、废水和资源过度消耗的问题。”

图西林续道：“这也是我们一再强调的碳中和——再也没有废料排放到土地、空气和水源，我们要收集和回收最多的碳和资源，回归土地，回归大自然。”

【结语】

滥用科技，制造悲剧；善用科技，皆大欢喜。一直以来，棕油生产工业固然对气候暖化和环境卫生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但也没有必要偏激的将油棕完全妖魔化。

吴石乙将油棕定义为“天然的太阳能”——它是吸收太阳光能的自然体，每一个油棕就是一个太阳能板，不断吸收能量，而科研人员则采用技术回收这些能量再使用。这种“天然太阳能资源”不是每个国家都有，而是赤道、北纬和南纬的热带国家才有的得天独厚优势。

自然界物种平衡共存

“一棵油棕，它所有的碳都来自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再进行光合作用，所以那是真正的碳。这也是为什么鼓励人们种树，因为碳是来自大气，树叶最后还是留在土地上，仅占十分之一的果实才会被送到工厂。如果工厂能做到零废弃物、零排放，基本上就能做到零污染，对整个系统而言就已解决了90%的污染。虽然运输过程也会产生废气，但大部分的碳都被捕捉下来了，总归而言，贡献还是很大，环保的收益还是很大，所得效益比过去多。”

所谓万物相生相克，自然界的物种原本就是平衡共存，只是人类的工业行为让所有一切失去平衡，只要归根究底，对症下药，则能将扭转失衡的天秤，问题在于是否有足够的意愿和执行力。

实际上，循环利用棕油废料变能源、变黄金的研究和实例，森那美并非第一家，来自英国的企业Biodome亚洲有限公司就于2年前，看中马来西亚面积庞大的油棕园和为数众多的榨油和炼油厂，进军本地，提倡油棕废弃物发电。

油棕与环境和谐发展

我国每年生产2000万吨原棕油，留下2200万吨生物质（油棕纤维），每间棕油厂日均生产超过100吨的棕油纤维，但国内400多家棕油厂里头，懂得并且愿意将这些废弃物循环再造价值的却不到10%。这些生物质的用途和循环发扎潜能甚广，除了潜能无限的再生能源，还可制造燃料、纸张、床褥、模压制品、河床防洪设置等等。

对于油棕种植及棕油工业所造成的环境伤害，环保组织及相关人士从来是不留情面地批判谴责。面对舆论压力，尤其是国际舆论与市场压力，是促使政府及棕油企业履行责任的强大推动力。因此有了我国政府大力发展棕油生物能源，棕油企业投资废料处理技术科研的双线发展。

油棕与环境，并非只有对峙关系，只要愿意行动，和谐并非不可能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