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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

小时候,村里的人办丧事都是在自己的家举办。那时,我家从来都没办过丧事,因为年老的公公婆婆、外公和外婆都在台湾,距离太远了。每逢死者家属的哭泣声都会令我不寒而栗,经过死者家门前,我都是低着头向前走,不敢四处望。当棺木被抬着经过我家门前时,我会赶紧把大门关上。我从来不敢看死者一眼,我觉得那会是恐怖的画面,会使我在晚上做恶梦而难以入眠。

我踏入社会工作,也从不敢面对死者。到我49岁那年,我生平第一次面对的死者竟然是我的父亲,那也是我们家第一次办丧事。



由于父亲身材肥胖,无法走动,只能躺在床上,我们兄妹都在外工作,没时间一日三餐都陪伴在侧,而且帮他冲凉时,一人是不够力气扶起他的。经过商量,我们兄妹就把他送入安老院,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一日三餐有人喂他,冲凉的问题也能解决,还有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他铁倒。

一有时间,我就去探望父亲,并带他喜欢的食物去。他郁郁寡欢,虽然吃着我带去的食物,却不爱说话,他是不快乐的。一天,我探望他时,他要求我带他回家,我解释给他听,家里没人照顾他,他说,带他去打针让他好起来,他有钱,我拒绝了他,我知道那对他是件非常残忍的事。他感觉失望,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那一幕让我有一股冲动,要立刻带他回家,可是我知道我是没有能力照顾他的,只能作罢。

过了不久,安老院的负责人打电话要我们送父亲去医院,因为他全身冰冷,还一直冒汗。从那时起,父亲一病不起,我每天去看他,可是安老院负责人不允许我星期三去看他,因为那是他们的休息日。真的是造化弄人,父亲偏偏在星期三喘不过气来,我赶去安老院已无法见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看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面无血色的尸体,我的心很痛,我很后悔没有在他临死前带他回家,一家人陪伴他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这是我人生最遗憾的一件事。

那天晚上,我一夜难眠,脑里浮现的都是父亲苍白脸色的那一幕,回忆着父亲生前与我们一起在花园住宅区一条街一条街地走着的那段情景,今后再也没机会出现了。什么东西没了,还可用钱换回来,唯独亲人一走,再多的钱也没用!

如果人生能重来,也许我会带父亲回家,陪伴在侧直到到他离开为止。这就是人生,失去了才想挽回,可是已经太迟了!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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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我有好几道疤痕,大都是因为儿时顽皮所造成。那时的许多伤口都已愈合,不留疤的终究是少数,我身上最显而易见的疤痕是额头那道疤痕,十多年仍在。

其他疤痕的由来已记不得了,唯独这道疤痕印象最深刻。有一次,与邻居在庙口玩耍,玩着玩着,不知道为什么去撞到庙口天公炉上的神兽塑像,把头撞了个大洞,正当我血流满面时,邻居赶紧到我家找大人来,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依稀记得父亲用手帕将我的头按住止血,拦了一台计程车就往医院赶去,接下来我只记得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医院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额头就包扎好了。



我一直觉得我是那时候变笨的,因为小学四年级前我几乎科科都拿满分,是班上的好学生,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成绩每况愈下,还考出了不及格的分数。长大后才发现,是五年级后的科目开始变难,跟我额头上的伤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时间不能洗头

只是那时候受伤真的很辛苦,因为额头不能碰到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洗头,几天来头奇痒无比,只能忍耐,复诊一次又一次,等到绷带取下为止。

等到完全好了之后,额头上的疤痕相当明显,铁定是要跟我一辈子了。

起初很不习惯与疤痕共处,在学校遮遮掩掩,以为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但照镜子仍是抹灭不了它存在的事实,慢慢长大后,渐渐习惯它的存在,也觉得那是个童年的纪念,但它却渐渐变的不明显,但每当我用手摸额头,还是感觉的到那道疤痕的存在,当年撞那一下,余悸犹存,我才知道那不只是记念,还是个梦靥。



我才知道,尽管外观的那道疤痕已经愈合,但我心里那道疤痕仍未痊愈,我便做了一件事,加速它的痊愈。

我到了当年受伤的庙口天公炉前,鼓起勇气摸当年撞到的地方,那是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我心里那道疤痕抹了特效药,正在慢慢的痊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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