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鬼佬

当我看见有人认为把老外叫作“鬼佬”而视作不敬或歧视的时候,我是感到很惊讶而且是难以置信的。

我想问的是,把白人叫做鬼佬,到底是我们自我定义为歧视或贬义,还是白人本身会对你说他有受辱的感觉。如果是前者,则是我们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宫行为,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是后者,那我想,以老外的文化底蕴和包容心态来说,这更是不太可能的事。



来自苏格兰的前同事詹姆士,和我是谈得来的同事。相处久后他对我说,我知道你们背后都叫我鬼佬。我问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说和羊在一起久了,就算没有吃过羊肉,也闻过羊臊味。他也告诉他的家人和他的朋友,这是华人普遍上对他们的称呼,其实没有贬义,没有恶意,他们也不介意。因此以后在公司里或会议上,我们会直说问问鬼佬看看,他就知道是和他有关的事了。后来他也自称为鬼佬。他们会理解我们的语言习惯,那也是一种文化。他们会融入你的社会和生活,明白你的惯常用词和语义,入乡随俗。

没有恐惧和恶意

我们把白人称为鬼佬,应该是从其外形上的特征以及和我们体型上的差异而来,红须绿眼,人高马大,毛发全身,是活生生的形象,是象形文字的延伸。他们本身并不从鬼这个意象去理解鬼佬的意思,而且他们对鬼没有恐惧和恶意,所以你可以叫我鬼佬,就如你可以叫我鳄鱼,叫我铁丝网,叫我椅子,叫我石头,为什么不可以?那只是一个代号,对我并不造成影响,不会痛也不会痒。

鬼是抽象的概念,真正来说甚至不具形体的存在,难道你认为人家会和一个抽象的东西计较?

有文化底蕴的人才会懂得幽默,才会大而化之,不小气不计较。



叫了上百年的鬼佬,应该比红毛鬼或番鬼来得更加亲和吧?

我有一个德国朋友,太太是新加坡广东人。为妻者嫁去德国住了将近30年,现在先生被派到大马工作,所以在这里买房子。太太已经是半个外国人思想的人,在和我的交谈中也称其先生为鬼佬,总是说鬼佬是这样的啦,鬼佬不会介意的啦等等。先生要把厨房的柜子做高一点,太太是东方人,太高不方便,但她不反对先生的做法,只是说如果我煮饭的时候拿不到用具,我就天天叫这个鬼佬站在这里帮我拿东西,看你怎么办,先生一直在旁微笑听我们说活。先生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最后当然完全尊重太太的高度要求。

一种语言文化

在我们谈话过程中,太太不时会从英文转说广东话,一是较为亲切,二是太久没说而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做先生的听不懂我们的说话,但没有一点愠色,而只是一直微笑在一旁听着,也不插嘴。完全没有不受尊重的感觉,那是让我敬佩的地方。若是换个东方人,你的朋友在你面前讲你听不懂的话,大多会感受不被尊重,会生气,会骂你。

后来更有机会和认识中文的老美交往,他说很早就懂得华人称他们为鬼佬,但他说他从不会介意,认为这只是一种语言文化,不能说是歧视。

如果不能叫鬼佬,理应叫白人white man也不行,正如把非裔称为黑人一样,有人会觉得不敬。既然叫黑人是不敬,难道叫白人就值得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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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我有好几道疤痕,大都是因为儿时顽皮所造成。那时的许多伤口都已愈合,不留疤的终究是少数,我身上最显而易见的疤痕是额头那道疤痕,十多年仍在。

其他疤痕的由来已记不得了,唯独这道疤痕印象最深刻。有一次,与邻居在庙口玩耍,玩着玩着,不知道为什么去撞到庙口天公炉上的神兽塑像,把头撞了个大洞,正当我血流满面时,邻居赶紧到我家找大人来,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依稀记得父亲用手帕将我的头按住止血,拦了一台计程车就往医院赶去,接下来我只记得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医院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额头就包扎好了。



我一直觉得我是那时候变笨的,因为小学四年级前我几乎科科都拿满分,是班上的好学生,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成绩每况愈下,还考出了不及格的分数。长大后才发现,是五年级后的科目开始变难,跟我额头上的伤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时间不能洗头

只是那时候受伤真的很辛苦,因为额头不能碰到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洗头,几天来头奇痒无比,只能忍耐,复诊一次又一次,等到绷带取下为止。

等到完全好了之后,额头上的疤痕相当明显,铁定是要跟我一辈子了。

起初很不习惯与疤痕共处,在学校遮遮掩掩,以为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但照镜子仍是抹灭不了它存在的事实,慢慢长大后,渐渐习惯它的存在,也觉得那是个童年的纪念,但它却渐渐变的不明显,但每当我用手摸额头,还是感觉的到那道疤痕的存在,当年撞那一下,余悸犹存,我才知道那不只是记念,还是个梦靥。



我才知道,尽管外观的那道疤痕已经愈合,但我心里那道疤痕仍未痊愈,我便做了一件事,加速它的痊愈。

我到了当年受伤的庙口天公炉前,鼓起勇气摸当年撞到的地方,那是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我心里那道疤痕抹了特效药,正在慢慢的痊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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