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余

七夕 话天规 银河

本报特约|陈爱梅

 “妈,以前你拜床母的时候,七夕(七巧节)有特别祭拜吗?”我问。母亲在电话那头,说:“没有呀!”

网上资料云,七夕是床母生日,是拜床母的日子。幼年时,妈妈也拜床母。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床母开始在生活中消失了。不过,对于七夕,没有一丝的记忆。原来:我们家从不庆祝七夕。

相会于七月初七
     

虽不过七夕,但牛郎织女的故事可听多了。这传说有不同的版本,大意是玉帝的第七女与凡人相爱,后来,玉帝命令仙女返回天庭,折散恩爱夫妻。牛郎与织女被银河隔开了,他们思念着对方,极为悲痛。

于是,喜鹊在银河系中搭成一座桥,名曰鹊侨,让他们在七月初七这天相会。
 

《诗经·小雅·大东》中已有“牵牛”和“织女”的星名。梁朝萧统所编《文选》中的〈古诗十九首〉已反映了牵牛和织女的悲凄爱情: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远遥的天边隔着牵牛和织女星。织女修长白皙的手摆弄着织布机,发出札札的声音。不过,她织了一整天,一块布也没织好,眼泪如雨般落下。牵牛和织女星之间只隔著一条银河,但相距有多远呢?相隔在晶莹清澈的银河两岸,含情相望且无法语言。
  

北宋词人秦观的《鹊桥仙令》更是描述了相会的鹊桥成了与相爱之人分离的归途: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跨越时空的忠贞美好     

如梦似幻的相会,旖旎与惆怅交织。

对于七夕,当代填词人林夕对这种一年方一见的爱情发出质疑:“为何定要到七夕方可见一次?难道中国传奇是情要变惨事,凭遗憾出诗意。”是的,远距且聚少离多的爱情,还能相爱的实属风毛菱角。或许因为太稀有及煎熬,这种跨越时空的忠贞美好只能投射在神话和传说中。

这些日子,成为“陈情令”电视剧的坑底人,迷恋于蓝忘机和魏无羡(忘羡)之间的情谊,及彼此的爱恋。

在寻爱的路上,有代表所谓天规的玉帝。这天规可以是人与仙的不同,也可能是阶级、种族或性别等。因为天规,相爱的人隔着银河。谁又能搭起鹊侨?或许,谁又能打破这天规?

成中国情人节

牛郎织女之爱恋,就了“中国情人节”。从情窦初开开始,就一直盼着在这天能收到爱的礼物,可是到现在一块巧克力也没收过,更不用说玫瑰花什么的。疫情肆虐的时代,健康活着就好,可别来送我菊花!

询问祖父故乡陆丰上陈情的宗亲,他们那可有庆祝七夕?看到微信上的答覆后,我哈哈大笑!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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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破·地狱》中的职业、志业及性别/陈爱梅

我是冲着科仪题材,在《破·地狱》上映首日便购票入场。电影讯息量丰富,体裁多元,但最吸引我的是职业、志业与性别之间的交织。

许冠文所饰演的喃呒师傅郭文继承祖业,从事为人诵经及主持道教仪式的殡葬行业。这不仅是他的职业,也是志业。他对行业极为认真,生活中茹素等。因为认真,他会斥骂不用心行法之人。

也是因为这份过于固执的态度,他认为女人是染秽的,“祖师爷唔钟意”。 

他的形像是正面的,同时也反映了大众对道教科仪的普遍刻板印象,即人死后才需要法事。

其实,道教的“醮”分为清醮与幽醮两类,前者用于祈福、庆贺和谢神等事;后者则用于召摄亡魂,或丧葬度亡。

一般人,至少在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日常接触的多是与度亡相关的幽醮,这也让道教法事与死亡紧密相连,从业者往往被贴上与“死亡”相关的标签。

也有人只是把喃呒师当着一份赚钱的职业或表演而已,如郭文的儿子志斌,在进行法事时偷看足球直播。或许,他并不相信这些法事能帮助往生者,所以他的信仰显得薄弱而敷衍。

“斋醮不虚”信念的力量

我最反感的角色是志斌的太太。这并不是因为她为了让儿子在学校加分,说服志斌领洗入教,而是她在家庭餐桌上逼迫刚入教的志斌进行餐前祷告,这导致郭文心脏病发作并引发轻度中风。

走出电影院后,我陷入思考:若从事宗教法事者内心没有信仰,那么这些仪式就只是做给活人看的表演,只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而已。

两个月前,我参加了北海斗母宫所举办的罗天大醮,感受到科仪所蕴含的不可思议力量。在醮会结束前,我们访问了北京白云观的高功法师冯信教道长。在轻松的谈话中,他提到“斋醮不虚”。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4个字,脑海中顿时灵光闪现——这不就是信念的力量吗?因为信仰,他们总是全心全意行持每一场法事。

女人是不净之说,电影使用极其催泪的手法逆转剧情—— 郭文的遗愿是让女儿郭玥替他进行“破地狱”法事。虽然这一情节使我在电影院哭得稀里哗啦,但我是抱持怀疑的。因为“传男不传女”的传统,未曾接受正式训练及教导的郭玥能如仪完成这项法事吗?

教育教化总在不经意间

宗教中的性别刻板印象,男女优劣之分的界线,确实是在改变中。仍是北海斗母宫的罗天大醮,当我们与上海城隍庙蒋钧道长进行简短访谈后闲聊时,蒋道长教导我们拱手礼:左为天、右为地;左为阳,右为阴。我下意识接了句:男左女右的意思吗?蒋道长立刻打断我,笑说:“现在男女平等,不讲这个!”同学们都笑了,现场气氛更为活络。

教育及教化,总在不经意间。

电影上映后的几天,浩翔同学传短讯给我,说他以为科仪的戏份会很多。是呀,我也回答道,这部分我也是有点小失望。讨论这部电影的多围绕着“活人也需要超渡”这主题。这点我是认同的,但也不要忘了对法事要有信念及信仰,视宗教法事为志业者,都是值得尊重的,也是我们这个社会中非常有价值,且值得学习的人。

至于传统宗教如何面对时代的变迁,如性别平等意识的崛起,这又是另一项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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