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余

书话

驻足红尘:李忆莙

随手翻翻苏童的小说,想起的倒不是眼前的这部,而是他的另外两部长篇《我的帝王生涯》和《米》 。前者是苏童小说中我最喜欢的,后者是最不喜欢的。

很多人都说苏童是个写女人的专业户,对此标签,苏童很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委屈,一有机会就自我辩解一番。

其实他大可不必在意,这不过是一种错觉的判断。就说这两部我最喜欢与最不喜欢的吧,主人公都是男人,而且纯属一个男人的故事,从头到尾尽写一个男人的一生经历与命运。两部小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出身固定了做人的风格,风格其实是习气;一个人的习气之形成取决于他的出身。

《米》是一部充满仇恨的小说。人与人之间没有感情,连父子兄弟之间都毫无亲情可言。父亲不信任儿子,也全然没有亲情;儿子亦不当父亲是亲人。夫妻之间既无爱情,更遑论有恩情。

《米》到底是怎么的一部小说?从头到尾就是讲一个“孽”字。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的一生报应——五龙,这唯一的主角。他是一个逃饥荒的孤儿。家乡发生大水灾,把500亩的稻田和村庄淹没了。他搭上往北开去的火车,在火车上把最佳的一把生米嚼完。两天两夜到达一个冷漠的城市。这时他已3天没吃过饭。下了火车,他往码头走去,看见有一群人围坐在那里喝酒吃肉。当那群人发现他时把他揪住,喊他是小偷。他说他不是,是饿坏了。说着伸手抓起一块肉。马上手连同肉一起被踩住。踩他的人说:你叫我爹,这肉就让你吃。他没马上叫,他忍住痛想了好一会,终于叫了——是自尊抵不过饥饿。这是仇恨在他心中的雏形。

雏形的仇越扩越大

后来他在一家米店当伙计,没工钱只给他吃饭。米店老板刻薄,二小姐绮云经常羞辱他,二小姐绮云老给他白眼。雏形的仇越扩越大。织云放荡,15岁跟了黑帮头子,又跟阿保鬼混(就是踩五龙的手的人)有孕后头子不肯要她。米店老板就叫五龙娶她,他无所谓检个便宜,却借刀杀了阿保。新婚之夜,有人把阿保的生殖器从窗口扔进新房。五龙笑了,笑他的复仇正开始。他行房不分昼夜,事后抓把米塞进织云子宫里,笑着扬长而去。米店老板死后,织云走了。他又娶了绮云,霸占米店。

绮云生一儿一女,米生和小碗。米生10岁时把小碗杀了——他恨她把他偷了家里的金器拿去换糖吃的事告知母亲。绮云叫来五龙把他狠狠的打。说打死不必你偿命,这儿子我不要!。五龙不停打,他不停叫:小碗我杀了你!直喊到被打至不省人事。此后小碗成了米生的复仇对象。

此时,米店一家的冤孽才开始;五龙霸占了米店,干黑帮,成了头子,杀人无数。儿子都娶了媳妇。大媳妇偷汉子,出走之前欲毒死全家最后当了婊子。二媳妇怀着孕,让日本乒奸杀了。五龙爱逛窑子,染上花柳,身子腐烂流浓。养病期间,地盘被抢去。儿子向母亲要钱不果,扛了家具去卖。绮云大哭叫五龙来制服败家子。五龙手抓着下身某个部份说:你哭什么?你的肉又不烂、我正受罪呢。

五龙的仇恨是残暴

五龙把钱全买了他老家的地,运一火车厢的米回乡。毕竟太弱了,要儿子护送。两个儿子都不肯接下任务,只好掷铜板,结果是柴生。在火车上眼看五龙快不行,想起地契不知藏在哪,情急猛摇五龙。此时五龙气若游丝,最后吐出一个“米”字。柴生发疯地猛扒米堆,终于找着一个盒子,打开来全是米!他把米朝五龙脸扔过去:你到死还骗人!

五龙的仇恨,是残暴的。他凶狠、病态、令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把《米》列为苏童小说中为最不喜欢的一部?首先,我不喜的是这种横了心的凶狠,而且还那么有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
而《我的帝王生涯》则是完全不同的。它的不同在于那种超凡的沉静,非一般的安详,有种少年绮丽之美,却又是淡淡的,有那么的一点点惆怅。我就是喜欢这种读后感,如鱼之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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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再读廖辉英/李忆莙

【驻足红尘】文|李忆莙

看廖辉英的小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近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她,于是找出她的长篇小说《盲点》来翻了一遍,觉得纯粹是读小说的话,廖辉英的小说不仅易读,也很“好看”,特别是对女性读者而言,她的女人题材,必能让女性读者有所获。

从《油麻菜籽》到《不归路》,再到《盲点》,廖辉英所探讨都是妇女问题。《油麻菜籽》是女人的命运(以油麻菜籽的随风四散,落地生根比喻女人的命运);《不归路》是婚外情(归与不归都是恨。婚外情,明摆无望开花结果);《盲点》是婆媳关系(现代版《孔雀东南飞》,除了婆婆以外,还有个犀厉的小姑!)

无疑婚外情是当今社会的热门话题,而婆媳关系则为现实婚姻中的女性困境,甚至比婚外情更棘手。不论社会怎样进步,婆媳纠纷仍然是存在的。即使婆媳双方都是知识份子,也未必可避免矛盾,归根究底,这完全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或许,忌妒是另一个核心问题—— 迁就得了你,又委屈了我,故谁都不肯妥协。而现代社会的知识女性,婚姻不生活不幸福,她会单方面提出离婚。

探讨女人命运

《盲点》里的丁素素,她决心离婚,最主要是不能忍受婆婆的居高临下,以及痛恨她抢走儿子的寡母心理。其次是丈夫的窝囊,婆婆为了打击她,故意说漏了嘴儿子在外面有个相好,已经好上了一两年之久。丈夫为了挽救,只好承认是逢场作兴,说那女人不过是个酒廊小姐。不料却弄巧反拙,她说:“我看不起你,不是因为你事业不顺,没大发展,而是因为你没品味,自甘下流,你竟然这么低品味,随便一个女人就献身……”

廖辉英处理这类题材,除了探讨女人的婚姻生活,女人的命运,更多的是她的“参合”,因此写来迎刃有余,十分真实。她对婆媳子这既复杂又琐碎的家庭伦理三角关系有很深入的理解,是全面理解了问题的所在;她写婆媳争吵,所用的词语,就是一般寻常妇女的口气。她铺陈冲突、内斗、互相伤害,哭哭啼啼,真实而朴实,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与事。

缺少艺术魅力

但是,作为一个作家,我对她不免有所要求。总觉得她的文字不够细致,少了点艺术魅力。而她小说的 “好”,则在于准确地把握了女人的心理;她不但理解她们的困境,更明白她们为何因爱成仇。

除此,廖辉英还有另一个 “好” ,那便是她的宽厚和仁慈,因此处理磨人的感情问题,种种棘手的爱恨情仇,都可以恰到好处地做到不愠不火。她以探讨说理的叙述手法,通过纠正,很负责,很认真地创造出她独有的一种温润 。这很容易给人传统女性的印象。而事实上,在未成为作家之前,她是一个职业女性,在职场上驰骋经年。

她曾说:一个努力的写作者,不只是交代故事,而是有企图地提出问题。并说如果你是一个认真生活的人,一定能读出她的诚意,并感觉到她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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