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余

文字工作者 如何找回 正常生活!

特约·李宣春    诗巫人,中文系毕业生,现职中文文案员。

居家防疫的日子不知不觉逾3个月。这个时候,正适合思考怎样才能在纷乱之间,回到日常轨道上。

这回介绍的两本书都与“规律的生活方式”有关,且不约而同地说明:保持一种规律能让人在日复一日的生活当中,稳定前行。

由梅森柯瑞(Mason Currey)所著的《创作者的日常生活》是一本淡而有味的名人传记体散文集。作者梅森透过反复地查找、访问、阅读,从而耙梳出这本书中提到的百多位名人的日常工作习惯。这些名人当中多半是从事不同方面的创作者,如哲学、文学、音乐、建筑、艺术等等。

在书里,每位名人占一篇文;梅森在短小篇幅内,写出被敘述者创作过程发生的轶事,主要围绕着几个问题:通常在什么时段工作、工作时处于怎样的状态、工作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脾性。

一篇又一篇阅读下来,就会发现这些伟大心灵能够交出令世人惊叹的作品,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的生活多半有着一定程度的自我规范;或者应该说,在现实生活与写作之间,他们都做了许多不同的努力,比如以正职豢养写作、履行自订的规律,以便在生活空档时可投注在创作满意的作品。

高度专注 再创深邃作品

现举几个书中写到的作家为列:

村上春树是出了名的早睡早醒,白天醒来后就先写作,等到下午就去运动、阅读、听音乐等等,周而复始;其中较为特别的地方是村上选择排除社交生活,因为社交不仅打断作息,对写作也没有太大的助益。
然而,并非每一位作家,都能责无旁贷地过着只需要写作的日子。他们多半也和一般人一样必须面对很多现实生活中的琐碎问题。托妮莫里森(Toni Morriso)早年除了是个抚养着两个孩子的单亲妈妈,同时也要兼顾在出版社担任编辑的工作,她还到大学教授文学课程。任何一位写作人都知道,这样的生活很难专心写作,或者说写作的话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再举一个书中写到的例子:艾莉丝孟若(Alice Ann Munro)。这位来自加拿大的老太太,一辈子都只写短篇小说。她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写作,却要到37岁的时候,才将过去十几二十年积累下来的小说作品集结成书,出版成她的第一本著作。你或许不知道,那时期的孟若需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小孩,她必须在小孩去上学或睡午觉过后,才能专心安定下来写作。遇到访客上门,则必须中断难得的写作,所以有时还是得要不礼貌地婉拒别人。

承担投入创作的寂寞

书中还写到另外两位很精湛的男性作家: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和强纳森法兰岑(Jonathan Franzen)。两人原本就是醉心于文学创作的作家,而写作多少对两人的感情生活带来了一些影响:他们必须承担或适应投入创作时的寂寞与孤独。罗斯在90年代初与伴侣离异后,就长期独居;由于不再需要向任何人负责,所以他在家里只要是想工作的时候,走进工作室里就可以动笔;这既是一种自在的情况,也似是一种修行。

强纳森法兰岑大学毕业后就娶了同样是新人小说家的女友。当时两人过着低物欲、长期埋首于创作的生活。只是两人因为创作成就有别,而最终分道扬镳。法兰岑自然是两人当中成就较高的那一位,但两人离异后,强纳森法兰岑的创作生活并没有变得更轻松;他长期撰写文学小说、思考严肃课题,他选择了更严苛、自我要求更高的生活与写作方式。

这两位作家的故事,多少体现了想要专注于展现技艺、成就伟大作品,就得以高度纪律、专注、自觉、守住完整自我为重要条件,如此才能一再创作出透彻而深邃的作品。

凭扎实功夫 在乱世中安身

新世纪已经过了20年,我们的工作形态、空间、态度也与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近年,越来越多人选择成为自由工作者(freelancer),摆脱公司制度,不再受限于固定的办公室、工作时间、酬薪分配、工作类型;完全得靠自己掌握的各种技能、名声、人脉,以及高度的自律、毅力和心理素质,才能在这样的环境生存下去。

2019年,大将出版社就出版由马来西亚翻译者谢丽玲的著作《从国际新闻现场到自己的房间——自由业译者不自由?》。这是一本很有趣的“工作书”,翻译者多半是隐身幕后的人物,孜孜不倦地做着语言转译的工作;而谢丽玲的这本书,简单来说就是写了她以自由工作者身分多年投身翻译的经验之谈,当中写到工作时遇到的种种茫然、自在、自豪、启示、自我肯定的时刻。

政治议题触觉敏锐

谢丽玲在完全投入翻译工作前,曾经在政治界和非营利组织工作了一段时间;因此,她对政治议题的触觉也相当的敏锐和见解独到。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的同父异母胞兄金正日在吉隆坡国际机场遭暗杀之时,来自各地的记者涌来马来西亚进行报道。

谢丽玲当时就有机会充当日本记者的随身翻译,并且近身目击记者对这事件的报道处理;谢丽玲在书中也记载了这段经历。

另外,她还分享到了翻译伦理和技能方面的一些心得,比如转译过程对“忠于原著”的拿捏、以中介者之姿观察不同语言文化之间的相异等等。

靠高度自律生存

人们普遍认为文字工作者的生活形态朝不保夕、极不稳定、没有“钱”途与未来。然而,决心长期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多半还是靠着高度的自律,才得以生存下去的。

其实文字工作也没想像中浪漫或悲惨,无论个人的文学成就如何,终究凭着一身扎实功夫,还是可以在乱世中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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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甜美的生活/李宣春

美国选举结果出炉之后,我马上停止关注社交媒体上的新闻账号,《时代》杂志、《美联社》、《报导者》、《基辅邮报》、《基辅独立报》等等,预计未来几年充斥情绪的政治资讯将铺天盖地席卷世界各个角落。

为了防止过度的精神耗弱,我进行了一轮筛汰,让社交媒体上留下真正关心的友人、生活、运动、音乐、文学、电影和艺术,把时间和精力留给值得的事情,其余的就不必逗留太久。

时值11月末、12月初,我回乡一小段时间,陪伴家人顺道小休。当时距离文学奖颁奖礼过后没多久,从新山回到吉隆坡一周之内,得赶紧完成手上堆积的工作,才能心无旁骛地度假去。

直到假期正式开始,下机后花了两天在家躺睡,一边休养身心一边彻底放空。彼时,也还在消化着文学奖余留的冲击力。你不自觉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作家身分、接下来的写作计划和未来的生活。我不确定这个奖对其他得奖人起到怎样的作用;予我,重点无关奖金和荣耀,而是更加确定必须继续写下去。为了好好写东西,也要好好整理目前的生活——工作、人际关系、日常起居——我还是那个以“白天的办公室副业豢养夜晚的写作正职”的写作者。

在家的时光,多半陪着家母在客厅跟进闽南剧的剧情发展。就如从前幼年的我被“托育”在家族布庄,日日看着大人们花大半天的时间将一份日报从版首读至版末,一个字也不放过。闽南剧情节无尽地延长不见终止,母亲准时扭开电视目不转睛地看下去。一日一两集,不多不少刚刚好。

母亲关了电视后,简单煮一顿饭,清理了房子,偶尔在客厅小睡片刻。趁我在家,恰好充当家母的司机,载她到医疗中心补给血压药,然后到相熟的成衣店试试新衣。傍晚,如果不想下厨就到外头找一家餐馆解决晚餐。这,便是孤儿寡母平静(偶有小风波)的日子。

没有什么过不去

随着身边在意之人相继离去,情绪过后,挂累降减,心情相对轻松许多。人生至此,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回到小镇之后,只要有车便可自由来去。见了老同学,谈近况、聊工作事业、喝茶吃饭,这算是对同辈的关心和扶持了。还见了文艺社的前辈W,这次特地带来文学奖座去“孝敬”老人家;忘年相交十余年,念兹在兹写出一番作为,与文艺社共享这份荣光。每每见W都在聊当时的阅读,探问小镇90年代创作风气至盛时期的故事。偶尔W会请酒(近年顾及健康少喝了),我啤酒下肚便浮思翩翩,发愿要写这个那个婆罗洲故事。

拨开杂念,筛去杂讯,目前我想重新养成专注的习惯,即使日子过得再小,也要用情至深。如果可以,留下一点点甜,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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