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余

灵晕

【树的论述】黄国雄

从它纵横交错的连生根来看,这棵榕树长在河边已有多年,但其身躯还不足以巨大到可让神灵们进驻,或者对附近的居民来讲还不够久远可凝固成共同记忆。所以在这河岸一隅,我猜想偶尔有些悒闷的老者来抽抽几口烟又离开了,年轻情侣觉得过于空旷没有隐蔽之处而对这里兴味索然,并没有形成一个可人群或神灵聚合的契机。

所以日与夜里它多是独孤的存在,纵使川水缓缓摇漾,风吹过荫翳沙沙作响,午间的阳光落的满地明灭流动,在繁枝枝茂叶可目睹灵晕的现象。

当人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注视在身上投下阴影的树枝,便能体会那树枝的灵晕。”

崇敬大自然

本雅明说的灵晕(Aura)并不是一般人认知的那种围绕在一些物体的神秘“气场”或是“能量”,而是在艺术作品中隐含的自然美学观,它源于人类原初的宗教情操与巫术仪式中对大自然恢宏的崇敬,其显现让人有种惊愕赞叹的情感。

望着缓悠的河流,远旷的青山,一个独自出游的人,站在一棵孤独的大树下,午后的太阳在透过重重树叶化约为一个微小的光圈,犹如宇宙在焦距对准他摄下一刹那间,这会不会是神圣场域在凡间的现身?

大树高高耸立于大地,其技杈喷薄向天空怒放,象征对高尚完美的追求,作为人与神之间的中介,树代表了生命拯救的允诺与希望,无疑让人们对其产生崇敬之情。

一两处僻静之处

其实走不上数十步的距离就是喧哗的街道,但是每个热闹有发展的市镇总会有一两处僻静冷清的地方,那往往是收集了退色院牆的巷角街尾、草木丛聚的死胡同。

这些被遗弃的角落,其实是种神奇的存在尝试把它们遮掩,让人们可见到却不会牢记心里,在讲起它们时候却忘记名字,为神明幽灵留下一片可以凭吊记忆的地方。

可是总有些心思特别稠密,比如说本雅明那种热爱漫游城市各个角落,捡拾城市过去的人们,一旦走进这些地点,仿佛会见到苍老的时间在闪耀着这个市镇囤积居的历史,听到微风里传诵它的故事。

那个午后他躲在树荫下,想聆听神圣的吟咏,也许启悟不足,他只看到了灵晕,确信这就是本雅明所讲的“灵晕体会”,说不定也当了一回漫游者,捡起了满地的感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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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无聊

【树的论述】黄国雄

周末下午貌似很无聊,世界像是停止转动,一切都安静下来,无处安置习惯忙碌的思绪,像只没有方向的盲头蝇胡乱游荡,屋外的鸟儿不见踪影,不闻其鸣,房间内的风扇有声响亮却无力吹走闷热的气氛。

周末下午是一天最渺无人烟,如同贫瘠沙漠的时光。

意识很是抗拒茫然无序,所以要无时无刻从事某种不管是精神还是具体的活动,来维持贯注一致的状态,一如人惧怕处于荒野,急欲建立城墙来保护自己一样。但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野蛮人最后打败帝国,结实的壁垒总会化为瓦砾。

于是我们惊觉尽其所能的生命付出,在时间的面前,其实就是沙土一般的不堪。

无聊时刻占据

世界本身就不是井然有序,充满意义的生命载体,无聊就在我们视野不及之处。想想人的视角有多限窄,就会明白无聊其实占据了我们生命绝大部份时候。

无聊从无有,说的明确些,是种缺失了感受,像是空荡荡的心情中诞生。但是这里说的“无有”并不是没有东西。其实有无数的事物正发生在周遭,只是意识选择无视,或者念头从这一处跳跃至另一点,迷迷糊糊地陷入心灵匮乏的缺口。

说起来,无聊可能是社会现代化的一种后果。

娱乐满足需求

根据英语字源学——“Boredom ”首度出现在十九世纪中期的英语里,那时候正是工业化社会启用新方式来区别时间,当一天被分配成劳动与闲暇两部分。

闲暇作为不被工作所占据的空档,必须要有某种活动来填补,于是资本家不断发明种种娱乐来满足这种需求。直至今天,我们无时无刻都依赖智能手机来充实时间,装饰了乏味的闲暇。

海德格说世界会透过情绪如无聊向我们揭露“它的奥秘”,当人们什么都没做,时间就会显示它最赤裸最威肃的一面,彷佛那是死神的样子,从虚空中到来提醒个人存在的短暂。

避开时间瞠视

这种巨大的压迫导致大部分人选择躲在娱乐来避开时间无情的瞠视,也有少些勇敢的人会直接与时间对待。看的久了,存在的意义就逐渐明晰。

你有没有看到午后的阳光,在微风与叶子的伴奏下,会在石板上跳舞?

你有没有听到宁静的房间,那些挂在墙壁的旧照,正在述说你的过往?

思索不了人生的大课题,在无聊时候我只好发发白日梦,在苍白的时间空隙里寻觅还是想象世间那点点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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