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来源：亚洲周刊

报道：江迅

全球共有31个国家参与了2019冠状病毒病疫苗的研发，其中美国占据最多，中国的研发进度最快，进入三期临床研究的疫苗占全球七成五，有望年底量产。疫情下新一轮国际局势变动中，疫苗被视为一场国家未来话语权的竞争。

冠病疫情全球肆虐，累计确诊人数突破2200万，研发生产疫苗成为缓解疫情重要希望。

美国、中国、俄罗斯、英国等大国固然倾尽全力投入资源开发，连号称“零确诊”的朝鲜也插一脚。

拥有一支安全有效冠病疫苗，将掌控全球数十亿人的命运。在疫情下的新一轮国际局势变动中，疫苗的握有者被赋予光环，被视为一场国家未来话语权的竞争。

虽然未有任何一款疫苗完成最终临床试验有效，但多国已争先恐后订购超过50亿剂，以确保国民尽快接种。

冠病疫苗研发“争先战”、产销“争夺战”打响，已俨如新时代“核武”，竞争进入快车道，谁手握疫苗，谁就能在国际舞台呼风唤雨。

经连月努力，各国疫苗研发“突飞猛进”，全球进入三期临床试验阶段的疫苗中，由中国团队研发的占七成五，跑出中国速度。

根据世卫报告，截至7月下旬，全球冠病疫苗研发团队，美国的占据最多，中国的研发进度最快。全球共有31个国家参与冠病疫苗的研发。其中，二成二的团队来自美国，一成一来自中国，8%来自俄罗斯。

目前，进程最快的4支疫苗已进入三期临床试验阶段，分别是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研发的“灭活疫苗克尔来福”；牛津大学与英国制药公司阿斯利康合作研发的非复制型腺病毒载体疫苗AZD1222；武汉生物制品研究所研发的灭活疫苗和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研发的灭活疫苗。

7月29日，北京市发改委主任谈绪祥在一场报告中提及，北京已有5支冠病疫苗获批进入临床研究，其中2支疫苗已进入三期临床试验，另还有4支中和抗体药物获批临床试验。

中国院士夺首项专利

从人类历史上各种病毒疫情看，最终有效制止大流行主要靠的还是疫苗，在封闭隔离、社交疏远、消毒防毒等实际抗疫效果有限且见效缓慢的现实下，各国都把有效控制疫情的希望寄托于疫苗。

据北京疫苗专家解释，疫苗关键是有效性和安全性，即效力与副作用如何。

传统疫苗原本开发一只，约需2、3年，甚至5至10年才能完成，当下疫苗研发进度之快史无前例，原因除与冠病病毒的性质、研发疫苗方式等相关，各国各界愿投放巨资携手攻坚，加上监管机构提供更高弹性，有助加快研发。

一般而言，国际临床试验分为三期，即三阶段。

一期临床试验重点是观察使用安全性，制定安全剂量和剔除有害反应。

二期临床试验是扩大样本量和目标人群，人数是几百人，目的是为了疫苗在人群中有效性和安全性结果的进一步确认，且确定免疫程式和免疫剂量。

三期临床需要的样本量更大，观察流行周期来确定它对易感人群的保护率，规模达上万人。

据7月20日国际知名医学学术期刊《刺针》（《柳叶刀》）透露，全球已有250种候选冠病疫苗在研发中，至少17种疫苗处于临床试验阶段。

日前，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对外发布中国第一项冠病病毒疫苗专利。该专利发明人是中国工程院院士、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生物工程研究员陈薇领衔的团队，申请人包括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和康希诺生物股份公司。

专利名为“一种以人复制缺陷腺病毒为载体的重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这种疫苗即腺病毒5型载体疫苗（Ad5-nCoV）。发明人有15人，成为中国首个冠病疫苗专利。

陈薇膺“人民英雄”

该疫苗于3月18日申请，8月11日获得授权。8月12日，陈薇获“人民英雄”中国国家荣誉称号。

她带领团队研发重组冠病疫苗，在境内和国际分别率先进入一期二期临床试验，三期国际临床试验正在有序推进。

陈薇团队的腺病毒载体冠病疫苗获专利，意味着在激烈竞争下，中国在疫苗和药物研发把科研的阵形作了前置和布防。获行政审批和知识专利保护，也能体现国家研发机构的科技竞争力。

尽管疫苗的安全有效性还需更多研究证实，离实际上市使用还有距离，但已把阵形布局到行政审批、法律认可和知识专利保护等层面。

最早秋天投产使用

Ad5-nCoV疫苗的三期临床研究是与加拿大合作展开，如果试验结果良好，这一疫苗就不仅可以获得中国卫生部门批准，在短期内大规模生产，也可提交加拿大卫生部审批，若获得紧急使用的授权，最早可在2020年秋天就可以使用。

当中国和加拿大都能批准这疫苗并向世界卫生组织提供翔实的证据时，获世卫的批准也就水到渠成。

5月22日，《刺针》报道陈薇团队研发的重组冠病疫苗一期临床试验资料，是全球第一个发表的人体临床资料。7月20日，陈薇团队二期临床试验报告在《刺针》发表，依然是全球首个。

试验结果表明，单次接种疫苗后，超过九成九受试者产生了特异性抗体，九成五受试者产生了中和抗体，八成九受试者产生了特异性T细胞免疫反应。这表明，陈薇团队研发的冠病疫苗可为健康人群提供“三重保护”，将冠病病毒“拒之门外”。

至于安全性方面，研究结果显示，疫苗受试者出现发热、疲劳和注射部位疼痛等不良反应的比例明显高于安慰剂组；但大多数不良反应都是轻微或中度的。这证明，疫苗的安全性可得到保障。

84岁受试者也有效

陈薇团队在二期临床试验设计中重点关注了年长人群，最年长受试者84岁也产生了抗体。

8月13日，国际医学期刊《美国医学会杂志》刊登了另一款中国疫苗一期、二期临床试验结果报告，这是全球冠病灭活疫苗第一篇发表的临床试验文章。这疫苗是国药集团中国生物武汉生物制品研究所和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联合研制的冠病灭活疫苗，是全球首个冠病灭活疫苗国际临床三期试验，于6月23日在阿联酋启动，上万人参加。

该研究由中国生物董事长杨晓明和河南省疾控中心主任医师夏胜利领衔。杨晓明表示，下半年的中后期，最晚2021年初，中国、全球都能用上灭活疫苗。

国药集团中国生物在北京和武汉两个生物制品研究所分别建设高等级生物安全生产设施，踏入8月，冠病灭活疫苗生产车间，通过了国家相关部门组织的生物安全联合检查。

这填补了中国国内硬体基础设施的空白，也是目前全球首个同时也最大的冠病灭活疫苗生产车间。

两个研究所生产车间投入使用后，中国生物能保证冠病疫苗年产合计达2.2亿剂次。

中外联手对抗冠病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生物治疗国家重点实验室博士生导师魏霞蔚、中国科学院院士魏于全等人的研究团队7月下旬在《自然》期刊发表文章，抽取新冠病毒S蛋白的226个氨基酸，再注射到实验的动物体内，初步显示动物对新冠病毒产生免疫反应。

不少中国团队亦与海外紧密合作，其中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研制的新型冠状病毒灭活疫苗与巴西生物研究机构“布坦坦研究所”合作，让圣保罗州首批900名报名接受测试的医护人员参加三期临床测试，是全球第3种进入三期测试的疫苗。布坦坦研究所已跟科兴签订合作协议，一旦测试成功，巴西将可按照配方，生产1.2亿剂疫苗。

8月6日，英国药厂阿斯利康表示，中国企业深圳康泰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将在中国内地生产阿斯利康研发的冠病肺炎实验疫苗。这是阿斯利康首次与中国公司签署疫苗协议。实验疫苗AZD1222由阿斯利康与牛津大学的研究人员共同研发。深圳康泰生物是中国最大的疫苗生产商之一，如获得中国监管机构批准，它将在2020年底前生产最少1亿剂疫苗。

牛津大学研发的疫苗虽未面世，多国已预先订购。英国是率先获得3000万支阿斯利康新疫苗的国家。法国、德国、意大利及荷兰也已跟阿斯利康签约，将获得4亿支疫苗。美国已跟阿斯利康达成协议，后者预留至少3亿支疫苗供美国采购。

特朗普拟造“10月惊奇”

在美国，特朗普政府5月启动“曲速行动”，这是美国卫生部和国防部的一个联合项目，透过结合医药公司、政府部门和军队的三方力量将疫苗研发制造的时间缩短至8个月。

此举被指是总统特朗普企图借疫苗提振总统大选选情，他的民望因疫情严峻等因素而持续下跌，于是要求有效疫苗能在11月大选前研发成功并投入使用，成为扭转选情的“10月惊奇”，他视察生物科技实验室，在选举造势活动上谈疫苗……早前，美国政府宣布投入超过20亿美元支持3种研发中的疫苗。

8月11日，特朗普宣布，政府已与美国生化科技公司莫德纳（Moderna）签订疫苗合同，以15.3亿美元预购1亿剂疫苗，这是自5月以来第6次达成疫苗订购协议。迄今，美国已拿出至少90亿美元预订至少8亿剂疫苗。

俄国抢注疫苗专利

关于疫苗研发，美国显得焦虑，担心中国和俄罗斯抢在美国前面。就在特朗普因疫情和选举感到焦头烂额之际，8月11日，俄罗斯总统普丁在政府成员会议上宣布，俄罗斯首款名为“卫星-V”（SPUTNIK-V，又译史普尼克5号）的冠病疫苗已注册，俄罗斯也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注册冠病疫苗的国家，消息一出，引发全球关注。

俄罗斯卫生部长穆拉什科8月12日透露，最快两周内将生产出首批冠病病毒疫苗，可望开始使用，首12个月的目标是量产5亿剂。

美嘲“连猴子都不用”

对于这一全球冠病疫苗研发的重大进展，有人乐观，有人怀疑。俄国疫苗未做第三期临床测试，已抢先宣告达标，注册疫苗专利。美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福西8月11日表示，研发出疫苗和证明其安全有效是两码事，他对俄罗斯这款冠病疫苗的安全及成效“持严重怀疑态度”。美方官员更称俄罗斯疫苗“连猴子都不会试用”。

俄罗斯卫生部长穆拉什科则在翌日驳斥说，各界对俄罗斯疫苗不安全的指控毫无理据，是出于对竞争的恐惧。俄罗斯称已收到来自20国逾10亿支针剂的采购要求，拉美、中东及亚洲国家最有兴趣购买，巴西正争取成为其中一个生产俄罗斯疫苗的国家。

英国、新加坡、德国的多家大学、医学院、生物科技公司、医药公司积极研发冠病疫苗。全球各地的疫苗研发虽然尚未最终面世，但各大药厂已加紧构建供应链，务求一旦推出疫苗，便可尽快让全球数以十亿计的人接种。

疫苗一旦研制成功，后续问题将接踵而至，生产原料就会成为争夺的目标。

世界恐掀“疫苗冷战”

冠病疫苗从生产到使用间有一个必经的环节，即存储运输。疫苗玻璃瓶则是储存疫苗的必备容器，当下全球范围内装载疫苗的玻璃小瓶持续短缺，制造商难以足量提供。

根据目前疫情形势预测，若每人注射一次，冠病疫苗全球渗透率达二成时，至少需要疫苗瓶16亿支，冠病疫苗全球渗透率达到七成时，至少需要疫苗瓶50亿支。不过，全球现已生产的疫苗玻璃瓶只有2亿支，这些疫苗瓶还需用于流感、伤寒等疫苗的供应。

南京东南大学国际战略智库研究员周锡生认为，目前全球的疫苗开发也出现了不少值得关注和警惕的动向和问题。

一是疫苗开发极其分散，缺乏基本的统筹协调和相互合作。二是一些国家把疫苗当作一种控制、遏制乃至霸权地位的争夺，出现“疫苗民族主义”倾向。三是全球疫苗开发各自宣布进展和成果，缺乏全球统一的、权威的疫苗成效评估认证。

如上述三大问题得不到及时解决，将难免出现全球疫苗开发、试验接种和疫苗分发等恶性竞争，演变为“疫苗冷战”，把世界带入比疫情更可怕的恶性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