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考古工作者张吉安近期执导的短片《义山》成功入围《第20届釜山影展》“亚洲短片竞赛”，我在马来西亚独立时在吉隆坡所兴建的第一家酒店——联邦酒店访问他，谈的则是另一段沉重的历史事件……

2009年，双溪毛糯麻疯病院被拆建引起关注，当时参与抗议拆建的张吉安被病人告知后山有座坟塚，是当年五一三事件不幸罹难者的“归土”。“那年，我就到后山的义山，很巧遇见一些家属，结果我即兴拍了一部只有10分钟的短片，片名为《捂·义山》——意为用手捂住嘴巴。”过后连续7年，他都踏足这座被历史遗忘的义山，有时会遇见一些来祭拜的家属，但他们大多不愿被访问，他记录了部份家属的故事，默默写了一些剧本。今年，他告别了服务12年的广播生涯，拥有一些时间，因缘成熟，成就了这部入围釜山影展的短片——《义山》。

“其实我在大学是念电影系的，加入电台前，其实是拍电视广告短片，现在拍电影，是重操旧业！”

他表示剧本不断改写，但故事背景与主题没变——依旧是那座面对回教堂与面对发展安静的义山，以及那段尘封的历史事件。

“其实《义山》原本想要拍成长片，但鉴于经费问题，先拍成短片，入围后或许容易找资金，将来打算拍成长片。”

【不愿碰触 选择遗忘】

“每一年五一三前后，我总会来这里，有时会遇见一些家属来祭拜，但人数都很少。48年过去，仍旧是禁忌。多是女性家属来祭拜，有很多石碑无名字，像无主孤魂，今年被这家属祭拜，明年换他人祭拜！家属或许无法面对，因太沉重，国家也不愿正视这段历史，都选择遗忘与淡忘！”

虽然张吉安是五一三后才出生，但他从小听长辈讲叙这段禁忌，现尝试用影像去记录。

他分享了一些故事：1969年，某戏班在吉隆坡某神庙正表演粤剧，当时听闻某戏院发生事情就去救援，有些人死了。1976年有些家属特在义山演了3天的粤剧，以慰亡灵（这些场景以后会出现在他的长片里）。

《义山》的终场是两位女主角一起坐在坟头，有种安静释怀的感觉，然后响起片末曲《排排坐》——改编自《Rasa  Sayang》的早期广东歌曲。

“有人选择遗忘，也有人选择释怀！许多五一三家属因肩负沉重包袱，不愿再碰触，会选择遗忘，但越想遗忘，偏偏遗忘不了！”

【困在框架 无法逃离】

《义山》用了许多长镜头，用比较静态的方式呈现。张吉安表示主要是呈现家属的心理状态，镜头没有移动，感觉像困在一个混沌与悲伤的框架里，走不出去。

《义山》入围釜山影展，他深觉惊讶，因这是他离开影视圈12年后的第一部短片。“当然开心是不在话下，最开心是可以有机会看很多的好电影，期待贾樟柯的短片以及张艾嘉的最新长片！”

在广播界12年，里面与人与事会否成为将来拍片的资源与灵感？张吉安坦言“乡音采集”或会成为以后拍戏的好素材！目前他手上有两部长片的剧本会尽力去完成。“一部是以半山芭的戏班为题材，另一部是以自己父亲为题材。”

至于《义山》何时会在国内公映？他表示参加釜山影展后会送去电检局审查，希望能有机缘与国内的观众见面。

后记

我在访问前半小时抵达联邦酒店，吉安在酒店房间内通过电脑播放了其入围作品《义山》，有幸在世界首映前先观赏。

影片很安静，几乎没有对白，只有在影片快结束时，才听到两位女主角的对话。氛围像那座孤坟，安静得很，也像那段禁忌的历史，沉默得很。但我始终有一天，该被听见与该被看见的，会在大剌剌的阳光下现身说法，我偏执地相信与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