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彼岸

春花來了 他们那些像梦一般的故事(之十四)

如是禅林:苏悦

午后暖和的阳光仰躺在屋子前方庭园的草坪上,亮丽了春天的绿意。凌晨飘落的雨水还没干透,沿着屋梁上的水槽, 一点一滴掉入瓦制的水缸里,激起了一咚一咚悦耳舒心的声响。

奶奶惯常坐在门前,手里握住一串黑色的念珠,用她缓缓的音声,呼唤着观世音菩萨。庭园前方的释迦果树上悬挂着好些果子,有几颗被鸟啄食,破烂的一半,摇摇晃晃的悬在树上,还有一半掉在草地上喂养着蚂蚁。

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歌声,虽然跑了调子,掉了拍子,它是镇上居民熟悉的歌声。那是春花没有歌词的吟唱,我们都听得出来,那应当是她心底的情歌。或许,那是她以思念和对爱情的憧憬, 哼谱出来的一首哀曲。

那时候的春花年届50,长相并不如她的名字,却还算五官端正。她没有疯掉,只是有些痴傻!春花总爱在头上系上头巾,脸上扑了很厚的粉,看上去白白的,掩饰着她在意的瘕疵和岁月的残垣。

她唇上的鲜红色,总是涂过了界,在嘴角上留有残红。 她身着碎花上衣和长裤,那是睡衣,在平凡人的眼里,那是疯子或头脑有问题的人才会穿出街的衣着吗?但是,在敢于挑战平凡的服装设计师眼里,它或许就是一种创意和时尚。春花肩上总背着一个塑胶袋,里边一定装载着她粉饰自己的胭脂水粉,和一袋她放不下的情伤和青春回忆。

“春花来了!春花来了!”

随大人喊“傻春”

小时候,我们一听见她的歌声,我们就会大声嚷嚷。更多时候,我们都会随大人喊她“傻春”!然后报以一阵夹带对痴儍疯癫的嘲笑。顽皮的孩子还会向她拋石头,用脏话咒骂驱赶她! 

而她,日复一日,惯常在午后,系着花般色彩的头巾, 穿著陈旧破烂的睡衣,背着塑胶袋,穿走在镇上的大街小巷,走过我们的门前,摇摇晃晃,哀哀怨怨的哼唱着她心底的爱歌。

我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故事和经历,却曾经那般嘲笑她的痴狂,不屑一顾她内心的伤感! 

奶奶安然坐在门前看着春花走过我们家的门前,口里还在念颂着观世音,心里是不是也在想着爷爷?还是,她心中有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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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彼岸

“轮回”还在吗?/苏悦

如是禅林:苏悦

电话铃声向起,以防又是一些不明来历,试图诈骗的电话,接听后,我故不作声, 等对方先开口。

“喂……请问是Samsara Cafe吗?”

“喂……”我顿了一顿才回说:“嗯……Samsara Cafe 已经不在了!”

她好像没听清楚,还是不相信,想再确定:

“是没开吗?”

“不是!是很久以前就结束营业了!”

“是吗?我还以为搬去别的地方了!”

“不不,是不在了,都10年了!”

她的声音散发淡淡的恍然,和几许失望。

“噢……”

我和她没再说什么,在片刻的寂静中,各自按下手提电话的红色键,结束了隔空的对话。

食堂也是禅堂

“Samsara Cafe”是我和母亲一起经营的“轮回小馆”。在许多人的眼里,它曾是一家另类的温暖食堂,也是能抚慰心灵,感受宁静的禅堂。

它仿佛是久远的历史,画面愈见模糊,没有刻意回想,也就那样逐渐烟消云散,任由无常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10年后的一通电话,曾经熟悉的“喂,是Samsara Cafe吗?“让我觉得如此陌生,不假思索的回说 :“不在了!”

轮回真的不在了吗?

如果轮回不在了,涅盘是否真正存在?

回眸观照,沉浸在“轮回小馆”的那几年间,确实没有白白度过。在那里,我和母亲与好些好人结下了善缘,更也结下了习佛修行的殊胜因缘,不论间接或直接,我们和好些顾客接触了许多善知识和慈悲为怀的上师。

曾经无数次被问为何把小馆取名“轮回”,我当时还真想搞懂涅盘就在轮回里的真正含义。

的确,在那间貌似心灵空间,甚至更像禅堂的小馆里,我们各自皆经历过人生当中各式大小的艰难,也共同在佛法的加持下,让心灵得到抚慰, 以及朝往解脱的道路。

欣慰10年后,竟然还有人惦记不复存在的“轮回小馆”。

我想,不复存在的母亲也一样会为此感到欣喜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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