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

翻开心底的气味地图

旅行好修行|丁一(国际著名广告创意总监)

孩提时代,大家都有抱过婴儿的体验,碰上爱号啕大哭的,我们总会说:小孩认人。几个月大的婴儿,意识仍不健全,怎么会有能力“认人呢?”小孩认出来的其实是我们身上的气味。

动物界里,几乎所有哺乳类的小宝宝都是靠气味认出妈妈的,尤以狗为最。追踪犬只要闻过一小片衣物,就能轻易找出对象;而雄犬也爱以尿味标示地盘,大街小巷触目皆是。

然走在越南河内的街道上,我发现,随地撒尿的却是人。许多公共建筑的外墙,常见尿渍斑斑,腥味呛鼻,为了改善市容,政府相关部门下令禁止随地撒尿,到处张贴公告也于事无补。

且河内市也鲜有野狗,多已被宰杀当成桌上珍馐,最明显的现世报应,莫非是那些在街上随地撒尿的男人?

气味难以捉摸

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比气味更难捉摸。试试描述某种气味,你会发现,没有贴切的言辞可以具体地形容一种气味。例如刚买回来的新书,或是腐蚀的尸体,或是汽车排气管,或是像山茱萸、泥土、野草、河水、泥巴、新衣服,塑胶袋等散发的不同气味。在难以言喻的感官知觉中,居然没有一个字眼可以击中气味的要害。

6年前参访拉萨大昭寺,依稀记得,各大殿堂内呗颂声此起彼落,烟雾弥漫,充斥鼻孔的像是一种迷魂香气,后来才知道是道地的藏香。据藏医朋友次丹多杰说,传统藏香是由三十几种草药提炼而成,发出来的香气何止一个字所能形容呢?

嗅觉影响之深

旅程中的见闻,除了眼看耳听,其他感官也扮演重要的角色。比如嗅觉,影响之深非同小可。有些人住旅馆睡不着,多数是不习惯枕头床褥的气味。没臆想到身在异乡千里外, 我们怀念的竟然是自家枕头的霉酸味。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杭州的安缦法云,别墅的大门一打开,扑鼻而来的赫然是木制家具的檀香味。别墅仍旧沿袭古早农村茅屋的建筑模式,在不破坏原址的前提下装修而成,这股香味十分贴近农村茅舍的氛围。

听说,慈禧太后在故宫的寝室里堆砌上万个鲜桃,只为了能够闻到那香甜的气味入眠。

一家旅馆或一座皇宫倘且有气味之分,更何况是医院、画廊、图书馆、健身房、银行、洗衣店、澡堂、警局、办公室、停车埸、电话亭、公园或渔村 。

凭气味找摊位

有些地方集众多气味于一身,像伊斯坦布尔的Grand Bazaar大市集、开罗的Khan al KhaliIi传统百货街、马拉喀什的Souq迷宫市埸,或里斯本的Feira da Ladra跳蚤市场。闭上双眼,我似乎可以凭借气味找出各类摊位的所在。这张画在半空的气味地图虽看不见,却活灵活现地存在我们周遭。

放大来看,每个国家也有其本土气味。像印度的牛粪味、中国村落的茅坑味、意大利的皮革味、泰国的酸辣味、日本的芥末味、德国的啤酒味、纽西兰的羊骚味、美国的起司味、菲律宾的汗酸味、阿根廷的奶油味、还有法国的香水味。

提到香水,不得不提一下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2004年我去了一趟,恰逢6月薰衣草盛开的季节,身在一片紫海花田中,所有紧绷的神经顿时纾缓下来,没想到区区花香味竟有如此神效。

臣服于女人香

我们常说一个人有书卷味、有艺术味、有男人味,指的会不会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一种气息? 我从法国尼斯坐船到Corsica海岛,只为了参观座落于Ajaccio的拿破仑故居,踏进大门,里头的家居摆设原封不动地呈现眼前。从一封写给妻子的私函中,略知拿破仑极度迷恋内人的体味,他在信中特别交代:数日内即返,请勿沐浴。

而清代的乾隆皇帝亦对女人的体味痴迷不已,陪了他28个春秋的香妃,更是恩宠不衰。

两个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竟臣服于女人香!

气味定美味

名侦探福尔摩斯仅从一张信纸的气味就能捉拿真凶归案;名厨Ferran Adria单凭一盘菜的气味即能下定论好吃与否, 这些都是过人的本事!

Ferran旗下的名店El Bulli有一道绝活,是把菜肴的气味都吸进一个球内,让食客把球刺破,然后用嗅觉去感受食物的味道。

吃饭不单靠嘴,绝大部分靠嗅觉的敏锐,借食物的气味剌激胃口而引发的生理需求。

闻不到茶香,喝下肚里去的还叫茶吗?

嗅觉发生在饮食之前,就像爱抚发生在性爱之前一样那么至关重要。

有一回在印度的大吉岭,嘴唇因严寒冻伤而生了口疮,痛得吃不下饭,只能喝点菜汤解饿。我孤坐一隅,闻着邻桌飘然而来的沁鼻肉香味, 食欲却出奇地获得了满足。原来,食物的气味也可治饱肚子。

气味无所不在,随着一呼一吸,闯入我们的生命里。我们可以闭上眼不看,掩住耳不听,但不得不呼吸。

常常,我们借助照片缅怀旅程中所发生的一切。但旅途上的种种气味却能不费一点劲儿,打翻我们的记忆瓶子。照片会旧掉、黄掉、遗失掉;但气味永远烙印在心底深处。

反应

 

名人专栏

最美的不丹是人心/丁一

旅行好修行|丁一(国际著名广告创意总监) 

由于在王太后多杰旺姆的基金会担任顾问一职,有缘在不丹长住,加上接了帔罗吉卧林旅馆的整修案子,一年内来回多次穿梭不丹,切身体验春夏秋冬的美不胜收,也观察到不丹最美丽的风景其实是人。

不丹的旅游旺季为春秋二季,但我发现夏季的绿草如茵和百花绽放,还有飘着雨雾云海的山谷也甚是迷人。隆冬时节,枯树迎风,凄美绝伦,也不失为坐品山景之好挈机。下雪之际满山的蓝松仿佛撒满了一层层白皑皑的糖粉,带有几分“归来松下结草庐,卧对寒流雪山白”。

杜鹃锦繁的春意、浓淡皆入眼的绿夏、燃烧似火的深秋山林、素裹银妆的隆冬,大自然成为不丹最奢华的配备,一年四季以廻然不同的风貌登场!

森呼吸与松林浴

七成国土被森林覆盖的不丹,在绿能环保上居全球之冠,二氧化碳排放量呈现负增长。

在高耸参天的森林里,冷冰的空气飘散着松香,深深吸一口无处不在的芬多精,你的双肺将会感激你一辈子。来不丹,不来一场森林浴是说不过去的。赤脚穿过满山的蓝松林,脚底踏着柔软如毯般的松针叶,倒挂在树梢上长满如寿星须的地衣苔,足以证明空气的纯净度。

在山谷松林间来个野餐,或在小桥流水边来个午茶时光,让身体完全放松,吸取满满正能量。碰上4月的杜鹃花季或八月的罂粟花季,满山的花海成了野餐的最佳落脚处。

石头的疗愈力

众所周知,秘鲁是全球少数几个懂得珍惜石头的国家,在他们眼中,每粒石头都有顽强的生命力。无独有偶,在不丹,石头也成了当地人不可或缺的疗愈秘方。

道地最传统的热石浴,不丹人乐此不疲,听说有惊人的疗愈神效,可以治疗关节炎、高血压、胃病和其他皮肤病。

2英尺高的长形大木槽里装满了矿物质丰富的山泉和各式各样的药草,待烧得炙烫的山岩从一端置入后,整个人再浸泡于热泉中约20分钟。我的忠告是,热石浴不宜在高海拔3000米以上的山区进行,极易引起头晕缺氧的现象。尤其是长年居住在低海拔的城市人,不可不慎重。

远古以来,热石浴便是有钱人家的一种奢侈享受,且还得谘询有经验的占星术士,挑出一个良辰吉日方可进行。一般认为,在吉日进行热石浴,疗愈力量更大更好!

另一个以热石为按摩疗法的巧思,也深受旅人喜爱。只严选帔罗宗寺下埋藏在楚河里的岩石。当地人深信这些蕴藏天地间丰沛能量的有机矿石,拥有神奇的经咒疗愈能力及不易散热的特性,可达到深层肌肉的放松按摩。

体验手感的温度

不丹的制造工业不发达,很多东西都仰赖传统手艺,因而造就了一班手职人。

放眼世界各地,手制品成了工厂巨量生产下的一股清流。在不丹,造纸、制香、织布、编印经书等全不假手于机器。

不丹绝无仅有的布疋博物馆收藏了各邦省份众多精美的Gho和Kira布料,乃游廷布时不可错过的一个观摩人文的景点。造纸厂和制香厂亦值得专程叩访,种类繁多,目不暇给,甚至还有女性不可触碰的供香。

早膳后悠闲探索老街手工艺坊,漫游穿镇而过的河畔;下午茶后散步转往乡间小路,探访当地佃农的民家,感受不丹人用手不用钉砌盖的传统建筑。如果想更深入体验,可私下尝试在当地农家用餐,与淳朴乡民享受糌粑佐牦牛肉和酥油茶。

爱好艺术者,可尝试与不丹最具代表性的双胞胎画家TWINZ见面,拜访其私宅工作室并窥探他们的作画过程及琳瑯满目的作品。他们的作品也被不丹国王旺楚克收藏。

纯朴人心最美

在这个没有交通灯、星巴克、麦当劳的国度,抽烟是犯法,塑胶袋全面禁用,电视机还是迟至1999年才引进,不丹的与世隔绝,造就了纯朴无睱的人心。

在西不丹的哈谷(Haa Valley),登山采菇沿途中,常会发现散布于松林间的麻袋,里头多为稻米、面粉或白糖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住在山顶上的村民,每个月都得徒步下山采购生活品,背负近二三十公斤的麻袋,再一步步登山回家。

遇上天色趋晚赶不回去,就索性把麻袋搁在半途,隔天再倒回来继续上路。这些半路被“丟弃”的麻袋,从未被他人盗取,可见不丹人心的忠厚朴实。

无论是首都廷布、普纳卡农村、抑或山城波及卡,随处都可发现到人心的真善美。有一回在老街坊里亲睹一位长者,把银行卡及密码交给其司机,吩咐他到邻近的提款机取款。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表露无遗,让我极为感动。在21世纪的五浊恶世,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此画面在一座城市里上演,体现了人性的纯朴与良善还在不丹山城通行无阻。

温暖画面触动人心

我策划的行程表中,道地小学亦摇身一变成了探访景点,还交织出许多触动人心的温暖画面。

看着大伙儿与小学生们打成一片,除了捐赠文具用品,倘可就地取材,了解土生土长的不丹国民快乐总值(Gross National Happiness)。一张张如天使般的纯真脸孔,在这个人间净土无忧无虑长大,为这个乱世增添一股良善力量!

我十来岁的外甥 IZO曾经跟着我行旅无数次,他也这么对我说:“阿舅总是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跟你去旅行很有新鲜感!”

只有用心,才能真正谛见人事物的美。它们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周遭,不是我们没看见,而是我们没用心去发现。

反应
 
 

相关新闻

南洋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