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报道:梁仕祥

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让不少平日潜伏的问题一一浮现并放大，包括灰色经济内百万人口的衣食，可能因为丧失收入而陷入危机。

世界银行指出，在2017年，我国的非正式经济劳动人口超过560万人，占总劳动力的39%。

政府在援助这一群体时，一贯的做法是派发单次现金援助，从国阵的一马援助金、希盟的生活援助金 ，到国盟的国家关怀援助金，都只是换汤不换药。

但是，寥寥数百令吉的援助金，仅够解B40的燃眉之急。所谓长贫难顾，一直依赖派发援助金，除了不利生产经济，恐怕也会加速掏空国库。

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曾说过：“不要浪费一场好危机。”这场疫情危机让人省思，政府是否应趁现在积极改善社保系统，保障更多朝不保夕的穷人？

缺社保 无存款 断生计

灰色经济群疫筹莫展

灰色经济又被称为非正式经济，是没有被官方纳入正式统计或记录，但又在个别国家内平行运作的经济活动。

“讲人话”的解释是，灰色经济泛指没有报税，没有雇员公积金和社会保险保障的工人或自雇人士，例如在路边摆摊买椰浆饭的小贩、收入微薄的兼职侍应，和街边卖艺的艺术家等。

这群体通常没有稳定收入，而且积蓄不足，加上没有劳工法的保障，饭碗在危机期间是最易摔破。

至于这群体内的自雇人士，不乏是经营小生意的摊贩，在管控期间无法如常营业，会让一向吃紧的现金流更加捉襟见肘。

95%自雇者收入剧跌

大马统计局近期针对冠病调查做的特别报告显示，大部分受访的非受薪人士都表达了疫情对生计的冲击。

有46.6%的自雇人士称在疫情期间失业。另外，94.8%的自雇人士称收入在疫情爆发后剧跌。

令人担忧的是，有超过七成的自雇人士称，存款不足以应付一个月的生活需求。

另一方面，受薪一族的处境则好得多。大多数受薪人士在疫情期间仍能居家工作，收入如常。其中，有官联机构和跨国企业等大树遮荫的受薪人士处境更好。有41.1%的私人界受薪人士称，疫情期间收入减少。

分析员点出，在2019年，我国的自雇及非受薪人士的总数估计高达380万人，占总劳动力的25.3%，而这一群人都是没有职业社保。

农业饮食业最苦

按行业区分来看，农业和饮食业受疫情冲击最重，因为在这两行业大部分都是非受薪人士。

这两行业的工人和自雇人士的收入一向较低，而且在疫情期间，是最有可能失业或收入下跌。

分析员点出，全职就业较为普遍的行业，越不易受疫情影响。换言之，那些平时较为弱势的群体，在疫情期间会更加困苦。

援助金治标不治本

社保系统需深度改革

全球各国政府都有推出应对疫情的新社保政策，大马也不例外。

但是，我国推出的社保更多只照顾到受薪人士和现有的社保缴纳成员。

这包括为中小企业而设的冠病雇主援助计划（e-CAP）、第二户头i-Lestari提款、降低强制雇员公积金缴纳、就业保留计划（ERP）和薪资补贴、就业保险系统和关怀筛查计划等。

“被遗忘的中间”

只有正式受薪人士，才会受益于上述政策。国库控股研究机构分析员称，非正式受薪者处于尴尬的“被遗忘的中间”。

为照顾“被遗忘的中间”的福祉，政府选择派发单次现金援助，也就是国家关怀援助金。虽然援助金计划并不完美，但却可以及时解决燃眉之急。事实上，大马的社会援助计划据报成功覆盖了1977万人或2020年大马人口的60%。

分析员点出，社会援助计划的广度与深度必须持续改善，而且现在就急需从遇到的执行问题上学习，和摆脱长期依赖派发单次援助金来保障生计的方式。

四成劳动力缺就业保障

灰色经济劳动人口通常没有一般正式就业人口所有的保障，如雇员公积金（EPF）、就业保险计划（EIS）和社会保险机构（SOSCO）。

由于资料有限，有关灰色经济劳动力的数据不够完善。但是，世界银行去年的报告估计，这一群体在2017年超过560万人，意味着大马有近四成的劳动力缺乏就业保障和福利。

通常正式受薪人士因为有清晰的雇佣关系，因此得到法律保障，雇主必须为员工提供公积金和社会保险等福利。

不如受薪者稳定

至于没有清晰雇佣关系的劳动力，如自雇人士，公积金和社会保险近期都有推出相应的计划，如自愿缴纳计划（i-saraan）和自雇工伤险计划等。

因此，必须厘清的是，并非所有自雇人士或非正式就业工人都是缺乏社保的灰色经济劳动力。

但是，普遍情况是，自雇人士的社保仍远不如正式受薪人士来得稳定。

举例，国库控股研究机构在2018年的访调显示，有自愿缴纳至少一项社保的自雇青年只有18%，远低于正式受薪人士的66%。

苏黎世保险和牛津大学在2018年的调查也显示，受访的自雇大马人中，只有18%有一些收入保障。

另外，电召车司机中心的线上调查结果显示，受访的全职零工中，只有44%有存款和就业保障。

相反，超过六成的兼职零工有较多保障，因为他们通常身兼正式工作，参与零工工作只为赚取额外收入，因此已有就业保障。

总的来说，各种调查显示，非正式受薪人士在自愿缴纳社保方面的参与度仍较低。因此，这一群体因为没有就业保障，面临危机时更显脆弱。

再造社保框架3大原因

1:疫情对收入和就业的影响比预期深远

有专家认为，虽然疫后限制会逐渐放宽，但仍不能乐观看待就业能回到疫情前的水平，尤其在疫苗迟不面世，大众或需长时间维持社交距离。另外，目前已进入复原的武汉有民众患上广场恐惧症或维持隔离心境的想法，显示民众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消费和社交模式。

在重重的精神及实体障碍下，即使管控放宽后，依靠旅游业的劳动力仍难及时就业或赚取稳定收入。

2:单次现金援助不足救火

前景黯淡，非正式受薪人士在疫后会继续困苦，而且疫情的影响可能甚至尚未全面显现。因此，政府派发的单次现金援助可能不足以救助。

3:政府派发援助金遇到不少波折，显示官方户籍注册数据不足

分析员举例，政府在3月29日公布了BPN计划，拨出100亿令吉，目标受惠群体是850万人。但是，在BPN公布的15天后，只有760万人或目标群体的89%，收到了政府的援助。

值得注意的是，截至4月20日，税收局竟然收到了300万份来自M40群体的申请，而这些群体资料竟一直没有注册在系统内。

分析员认为，这令人感到困惑，因为M40（收入介于4000至8000令吉）理应是需缴所得税的群体，资料库不应少了太多这群体的数据。

B40可自动领援金

冠病疫情不会是最后一次的危机。灰色经济劳动力的收入不稳定，应对危机时更是不易。

除了天灾人祸，技能单一或过时，也会让这群体随时失业。因此，必须有全面的社保系统保障他们的福祉。

分析员认为，可以向有社保退休金机制和私人收入保障保险计划的国家学习。

“与其再创造一个需要仔细过滤申请的新援助计划，官方可以通过设置让领取生活援助金（BSH）的B40个人及家庭自动符合援助资格，以此减少遗漏误差。”

分析员指出，BSH的覆盖率和派发效率其实不错，有96.6%的B40家庭和92.3%的B40个人，在计划公布后的首两周内就收到了援助。

增设援助金储备

“通过简化成单一资料库，来改善援助金的覆盖率、准确度和管治。这是一个关键良机，可改善支离破碎和目标不清晰的社援机制。”

另外，为了让现金援助机制有更长远的帮助，分析员建议增设援助金储备，而非每当遇到危机就派发更多现金。

“参考公积金的缴纳率，政府可以在派发现金援助时扣下20%，存入储备基金内。”

如果扣下20%之法不实际，政府还可通过节省行政开销或注入新资金，弥补短缺。

分析员指出，这基金的功能可发挥如收入保险的功用，让符合资格的民众在有需要时及时获得现金。

“对于那些从未申请提款的民众，他们的奖励是可以在退休时获得全数款项。”

分析员认为，可以让部分有急需的民众选择不缴纳。

为了避免利益冲突，政府必须小心选择执行的行政机构和明确与民众沟通。

分析员建议，可以选择熟悉律法的政府机构管理储备基金，可确保永续和效率。

政府在执行时可能面对营运挑战和阻力，因此需要在设计储备基金框架时与执法单位和草根领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