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院子里富贵花的叶子常常自动稀少，后来知道是毛虫做的好事。听说不同的蝴蝶会选择不同的寄主植物，而最近另一盆的彩叶也出现了啃食痕迹。我把残缺的叶子翻到背面，竟然有一只胖嘟嘟淡绿色的毛虫。

说是毛虫也不算，它身上光溜溜的，但缀以白色短笔触，白色笔触外用工笔勾勒绿色，一丝不苟，跟那片捎带华丽的叶子主次配合，彩叶倒反要退后了。比起那浑身刺毛卷在树干上像个刷子，看了叫人起疙瘩的毛虫——它呆萌可爱，尤其它那围着个白圈的黑眼珠，好像还会开合，但那个嘴巴会伸会缩倒是很肯定，它吃的时候就是嘟着咀。

啊！毛毛虫，你小小，乍看有点丑，但你就是心里知道。而这次你竟然还停在一块美得像彩衣的叶子上——认得你的人，知道你是“变态发育”里最高级玩家，以变身之术进场，然后，华丽转身，美得让人想不到。而那些不是一看到你就惊叫退开的人，还会看到你身上披着名家的设计，那配色已叫人惊绝，或清淡高雅，或浓郁强烈，充满戏剧性。

而你也用了这彩叶预告你的美丽吗？你怎么知道你改天会跟这片叶子一样美丽？

你比安徒生里的丑小鸭“聪明”得多了。

变成美丽天鹅

安徒生童话里的雏天鹅被误当成丑小鸭，四处飘荡，招惹欺侮。不知该往哪儿钻。灰色的小家伙，谁都瞧不起它，而它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的身分，有一天会“变成”美丽的天鹅。

而蝴蝶的美丽，是从幼年开始的。

安徒生写的《丑小鸭》版本不能套用在它身上。蝴蝶说起自己的幼年，大概也很可以骄傲；它蛰伏蛹前已先在自己身上来个滚点花边班线，彩排一下自己的美丽。假如那毛虫会说话，它大概还会说：“我才不会出生在‘养鸭场’中，差点就连自己的身分都弄丢了，或混淆了。我知道自己是蝴蝶，而且一路预告，让那些认不出我的，不要以为我是害虫什么的，要把我掐死。”

从蛹里脱变

然后它一从蛹里脱变，就是美丽，翩翩飞舞，成年的身段——造物主的恩典是何等大啊，毛虫不像蝌蚪，蝌蚪长得不起眼，也不算讨喜，但遇到危险就能迅速游走好改天变成青蛙；而毛虫它不会飞，连爬都慢——所以，就让毛虫长着一副惹人爱的样子；一旦成了蝴蝶，它也不需“一路长大”的，更不会变胖变瘦，很fit 的。

它的成长实在叫那些作家写不出什么悲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