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我怯写和韵诗

我很少写和韵诗。在我60年的写诗日子里,所写的和韵诗相信不及总创作量的百分之五。我之所以写和韵诗,十之八九是诗友邀我和的。

我之少写和韵诗,是因为写和韵诗会受限于韵脚及内容,以致不能随意挥洒。既如此,何不干脆写不受局限的自韵诗呢?



香港已故诗坛耆宿、健社社长张江美诗家,在二十多年前曾对我说:“和韵诗属应酬诗,应少作。如果要写,则需确保自己所写的一定要胜过原作者的诗才好交卷。”从那时起我就怯写和韵诗了,因为自己没有信心写出“胜过原作者的诗”呀。

我写和韵诗时,常常自己警惕自己,避用原诗所用过之字,戒用原诗原句之意。

这次我之所以和许烈邦诗家〈冬至感怀〉一诗,是许兄说周子善诗家只用了20分钟就和成他的〈冬至感怀〉,自己实在佩服周郎倚马之才,周郎八叉之手在当今诗坛实属少见。于是出于挑战自己的心态,我也依韵和了一首。但我20分钟内无法和成,而是用了约一个小时,我不及周郎者一个钟点矣!

我说挑战自己,是指要和原诗中“窝”、“跎”两字之韵脚而不落于窠臼,则自认为较不易为。窝韵固有很多词,如:梨窝、心窝、酒窝,甚至匪窝、狼窝、老鼠窝等等,但这些词用来和此诗似难妥用;而跎韵亦有很多词,如:背跎、蹉跎、磨跎(逍遥自在)等等,但蹉跎一词原诗已用,磨跎的磨字又已出现于原诗作为结句的韵脚。这“窝”、“跎”两个韵脚要选合用的词就非得费些心思不可了。

诗最后是幸运地和成了。谨将许烈邦〈冬至感怀〉及徐持庆〈冬至〉诗附录于下:



〈冬至感怀〉   许烈邦

冬至何来九九歌, 汤圆应景不须多。

昔时乡下栖茅屋, 今日城中住烂窝。

晚暮年华宜爱惜, 童髦岁月苦蹉跎。

金波入肚敲佳句, 饺子盈盘慢慢磨。

〈冬至〉   徐持庆

冬至诗词满谷歌,琳琅祝颂语居多。

悲哉杜甫迷乡路,豁矣丘葵悟土窝。

漫品琼浆思袅袅,因逢佳节乐跎跎。

岂能此日无吟咏?故速濡毫把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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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与历史

昨天有远有近,我们可以循蛛丝马迹探讨,找回真实。而今天,只是一个过渡,一旦走过,便成为昨天的痕迹。

历史是既抽象又具体的存在,是浩瀚无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历史会让我们兴奋,也会使我们悲哀,有时会令人觉得它仿佛是一个梦。但是,当我们梦醒而理智的时候,便会发现自然史、时间史、太阳史、地球史、人类社会史、一切的一切,不管是曾经存在过的恐龙,还是至今还在生生不息的蚂蚁社群,天上的,地下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历史。即使是一块石头,也有它自己的历史存在。你无法阻止历史的流转,也无法改变历史。



西方哲人亚里士多德在其《诗学》第九章提到了关于“诗”与“历史”的区别,并说明“诗”比“历史”真实的原因。亚里士多德所提到的所谓“诗”,在那个历史环境里就是“文学”的总称。

他说:“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经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率或必然率可能发生的事,因此,历史和诗,两者之间的差别在于‘一个叙述已经发生的事’,‘一个描述可能发生的事’。也因此,写诗这种活动比写历史更富于哲学意味,更被严肃对待;因为诗所描述的事带有普遍性,历史则叙述个别的事。诗比历史真实。”

时间在行走,历史在行走,人类创造过历史,书写过历史,但是却没有最后的历史。人与人的关系也是一样,在每一个阶段的生命过程中,经过的与错过的,都不断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走入历史,但是人永远不知道你和她,他和你,最后的最后会构成什么样的风景。为了美丽的回忆,善待与宽容是必要的。

人与人的相遇、相知、相惜,就是生命历史的建构过程,你走进他人的生命,他人走入你的世界,都会成为生命的历史,这历史将丰富你和他的生命,将会成为彼此生命中的美丽风景。

文学守护你的心灵,而历史则过滤你的心灵。自己的一生不但是历史,也是文学。你让谁走入你的生命,你就会建构什么样的人生风景,你选择什么样的风景,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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