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亚的阴霾

在希腊伊多梅尼难民营内提供医疗援助的无国界医生救援人员肯尼医生。 Borja Ruiz Rodriguez/MSF

希腊政府早前拆除该国靠近马其顿边境的伊多梅尼（Idomeni）难民营，强行迁徙数以千计难民，其间更限制营内的人道救援工作，无国界医生谴责有关做法。毕竟在营内的都是逃避战祸的百姓，已饱受煎熬。以下是之前在伊多梅尼难民营内提供医疗援助的无国界医生救援人员肯尼医生的分享︰

还没看到他，我已经可以听到他发出的尖叫声穿透前线诊所的帐篷。他被4个青年男子用一块标准的黑色保温毯抬著进来。他脸上带泪，在痛苦中嚎叫和扭动。我们立刻把他安置在长凳上评估，很明显，这是个紧急个案。

从他的极度痛苦的情况看来，我最初以为是肾结石或内脏穿孔等要动手术的问题。但评估他的气道时，发现他曾试图强迫吞下自己的舌头，同时主动闭气。他的氧气浓度开始下降。他的朋友们抓住他的四肢，控制他的强行踢踹和猛击——防止他打到诊所里的其他设施而受伤。完全没有可能令他冷静下来。

试图伤害自己

他更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虑，语无伦次地尖叫。他的朋友们解释——他叫哈姆扎，今年22岁——他刚知道他的姐妹在敘利亚的一次空袭中遇害。身处伊多梅尼的他，不堪此极大悲痛，试图严重伤害自己。

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这或许会让我震惊，但现在并没有。

这不是无国界医生第一次在伊多梅尼，治疗对发生在敘利亚的轰炸有强烈生理反应的病人。例如有一位来自阿勒颇的68岁的老妇人，在4月底的轰炸中失去家庭成员后经常因昏倒被送进诊所。我们的调查显示这些昏倒经历不是因为身体原因。

伊多梅尼难民营上，一名母亲，正在无国界医生诊所外等候。无国界医生自2015年3月便在营内提供医疗和心理支援服务。Vicky Markolefa/MSF

轰炸如影随形

还有一名7岁的男孩，在看到自己的父亲被狙击手击中后，持续尿失禁4个月，检查结果同样显示“体格正常”。我们和心理健康团队预约好，准备衣服和尿布，但很明显，这里还有很重大的深层次问题。作为在伊多梅尼的项目医院工作的医生，同事们和我日益感受到敘利亚的轰炸带来的影响。人们逃命时不会把这些经历拋在身后，这些经历避无可避，一路跟着他们，如影随形。

我们在这里治疗的人们努力逃出了战区，他们逃离后却在伊多梅尼这里遭遇新的挑战。伊多梅尼位处在希腊北边与马其顿共和国接壤地区，营地环绕着运送货物的一个国际货运火车站和一家牲畜屠宰场周边，住满了一万多名难民和移民，这些人都持续生活在恐惧中。他们害怕未知。害怕收到家里的最坏的消息——下一个发生在敘利亚的爆炸会不会杀死他们所爱的人？还有对被遣返的真切的恐惧。

倾听他的故事

在这里悲痛和挫折明显可感。对哈姆扎而言，我们不得不给他开肌松药的处方，这是一个极端的应对方法，作为最后的唯一方法。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严重伤害自己的身体，诊所内还有很多妇女和儿童，我们别无他选。在把他转给我们的心理学家之前，我们把他留在诊所里观察，花时间倾听他的故事。

我希望他会好起来。但老实说，我不知道他之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什么事会发生在他头上，或者说，发生在任何困在伊多梅尼的人身上。他们似乎陷入一个无人地带。就像一个病人对我们说的，“我们在这里等死，就像我们在敘利亚时一样，只是这里会死得慢点。”

经历战乱，来到伊多梅尼营地，人们还要面对恶劣的栖身环境，以及没有保证的未来。Alex Yallop/MSF

供应失衡权责不清

另一项重要障碍在于疫苗供应协议稿所提出的责任分配极不平衡，导致谈判延长数月之久。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全球疫苗免疫联盟和疫苗制造商透过这些协议，把他们在人道主义缓冲计划的角色和部分责任转移给无国界医生。协议要求无国界医生放弃一些法律方面的补偿，亦要无国界医在某些情况下支付他们的损失，以及承担第三方的索偿。

除此之外，合约和参与方多不胜数，以致系统的整体运作权责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