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胶工，一生离不开橡胶树。

小时候，逢学校假期，姐姐在家照顾两个弟弟，我跟母亲到胶园工作。由于不是自己的胶园，母亲从不让我学割树胶，我到胶园，不外是拔胶屎和收胶汁。

我喜欢挨在母亲身边工作。拔胶屎时，我算准和她保持相隔3、4棵树的距离，跑在她前面，够“应付”她，不让她追上我。母亲时常骂我，说我的工作态度不对，明明可以更快完成工作，却故意拖延时间。其实，我在意的是挨在她身边，多一份安全感。

收了胶屎，挑去胶房前，得先把胶屎装进收饲料的塑胶大袋。母亲先以大的胶屎垫底，再把小的叠上，哪里有空隙，她就用更小的塞上。装满两大袋胶屎，绑上绳子，然后用扁担挑去胶房。母亲以这活教材对我说，做人也是这样，要“脚踏实地”。

收胶汁时，我最“高兴”的，就是在自己的铁桶快满时，母亲赶来，将我的胶汁倒进她的桶里。母亲的出现，是预防我将满满的胶汁倒入大铁桶的路上，不小心摔倒。

收完四、五百棵橡胶树的胶汁，装满两个大铁桶，母亲用扁担一边勾上一桶，如壮士举重般，慢慢把胶汁扛在肩上，然后挑到胶房去做胶片。我跟在母亲身后，看她以平稳、扎实、又有节奏感的步伐向前走，就算要过独木小沟也难不倒她。从小到大，记忆中，母亲不曾翻倒过胶汁。

母亲在我心目中，一直保持着坚强、屹立不倒的形象。甚至在我婚后，3次生产，她还替我陪月。

膝盖痛要求坐轮椅

直到6年前，我带她进出医院。开始时，她跟着我乘电梯，到不同诊所看病。后来，她以膝盖痛为由，要求我用轮椅推她。我很抗拒，不愿接受，曾几何时，我心目中坚强的母亲，竟“沦落”到要坐轮椅？我以“多运动”回拒她。在她人生最后那半年，她的膝盖痛得实在不行了，安排了要动手术，我才用轮椅推她。

母亲安息3年了，她始终没有动膝盖手术，虽已向福利部申请了手术费。然而，在我心目中，她永远是一棵长青、屹立不倒的橡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