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换气

我的这套人师装扮似乎显得有些陈旧和单薄,在小小的方寸之间泅泳,那些小小的鱼群们,好动的四处探寻。波动的浪潮里,我的声波传不到小鱼群的耳里。我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更深的海底。离开小小的教室,像一只珊瑚虫,寄居在别人的骨骼里。为着虚无的组织愿景,自以为是的贡献心力。

从这个办公室搬到下一个办公室,从这间教室跑到另一间教室,看着上千名挣扎上岸的人鱼,穿上西装与洋装,套上闪闪发亮的皮鞋与高跟鞋,拉着行李箱,在不同的试场等候叫号,挥舞粉笔或是张贴教具,模拟当一位人师的姿态。我像是置身事外的看着他们身经百战的教授圆周率或者投掷飞盘的技巧,他们的声音宏亮有自信,他们充满活力与热情,在规定时间铃响之前似乎表现完美,找不到丝毫破绽。他们经过数年的奋斗,一个个,上岸。



在岸上,潜入人海后,很容易忘记要换气。以为自己像片叶子一样,单靠皮肤就可以进行光合作用。会议和会议之间,用记录与公文连接;研习和研习之间,用无数个黑夜与汗水交换;代课和代课之间,用脑汁与无偿相抵。

偶尔,偷闲漫步在文字间,文字散发的芬多精,被风吹散的字句,我才发觉,我憋了好长的一口气,潜在人海之中,忘了换气。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饱含氧气的文字通过被鼻息肉阻塞的通道,进入肺部,进入血液中。我仿佛又窥见了那个色彩鲜艳,生气盎然的宁静世界,文字长出了背鳍,透出了晶亮的鱼鳞,摇摆着迷人光采的尾鳍,在我身边优游。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忘了呼吸忘了换气。

我回想起,那些伪装人师时,逐渐消失的声音,虚弱而无法走得更远的矛盾,还有遗忘呼吸技巧的缺氧岁月。我在岸上,穿着不合身的人鱼装,在不同深浅的水域漂浮,我在洁净的白云间漂浮,偶尔有岸边的树叶吹落,世界很安静也很宽广。

开始练习用自己的鳃盖在人海中呼吸换气,努力爬上岸。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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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我有好几道疤痕,大都是因为儿时顽皮所造成。那时的许多伤口都已愈合,不留疤的终究是少数,我身上最显而易见的疤痕是额头那道疤痕,十多年仍在。

其他疤痕的由来已记不得了,唯独这道疤痕印象最深刻。有一次,与邻居在庙口玩耍,玩着玩着,不知道为什么去撞到庙口天公炉上的神兽塑像,把头撞了个大洞,正当我血流满面时,邻居赶紧到我家找大人来,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依稀记得父亲用手帕将我的头按住止血,拦了一台计程车就往医院赶去,接下来我只记得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医院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额头就包扎好了。



我一直觉得我是那时候变笨的,因为小学四年级前我几乎科科都拿满分,是班上的好学生,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成绩每况愈下,还考出了不及格的分数。长大后才发现,是五年级后的科目开始变难,跟我额头上的伤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时间不能洗头

只是那时候受伤真的很辛苦,因为额头不能碰到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洗头,几天来头奇痒无比,只能忍耐,复诊一次又一次,等到绷带取下为止。

等到完全好了之后,额头上的疤痕相当明显,铁定是要跟我一辈子了。

起初很不习惯与疤痕共处,在学校遮遮掩掩,以为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但照镜子仍是抹灭不了它存在的事实,慢慢长大后,渐渐习惯它的存在,也觉得那是个童年的纪念,但它却渐渐变的不明显,但每当我用手摸额头,还是感觉的到那道疤痕的存在,当年撞那一下,余悸犹存,我才知道那不只是记念,还是个梦靥。



我才知道,尽管外观的那道疤痕已经愈合,但我心里那道疤痕仍未痊愈,我便做了一件事,加速它的痊愈。

我到了当年受伤的庙口天公炉前,鼓起勇气摸当年撞到的地方,那是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我心里那道疤痕抹了特效药,正在慢慢的痊愈中。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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