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胸口的烙印/林美强医生 

休克、心肺复苏急救40分钟、电击除颤12次,奇迹般生存下来的Dr.P可否完全康复,重新披上白衣袍……抑或成为植物人?在场的同事询问可曾遇过同样的个案。

依稀记得2001年在麻坡中央医院任职内科医生时,曾经成功把休克了60 分钟的心脏病患救活,当时心肺复苏术(CPR) 60 分钟、电击除颤 30 次,病人奇迹般的生存下来,没成为植物人,长期及中期记忆完好无缺。



所幸病人只有回顾性遗忘(Retrospective Amnesia),也就是说病人完全记不起CPR时的痛楚、经历等等。回顾性遗忘该是上天给人类最好的恩典,让人们忘却所有不值得记的痛苦经历。

当病人回来复诊时,问我为何他的胸口有烧焦烙印,我打趣的说在麻坡医院被救活的病人都有“Made in Muar Hospital”的烙印。

休克(突然心脏猝死)病因:

●冠状动脉移位(Coronary Anomaly)

●急性心肌梗死(Heart Attack)



●肥大型心肌病(Hypertrophy Cardiomyopathy)

●扩张型心肌病(Dilated Cardiomyopathy)

●先天性心脏病(Congenital Heart Disease)

●瓣膜性心脏病(Valvular Heart Disease)

●心肌炎(Myocarditis)

●电解质失衡(Electrolytes Imbalances)

●中毒(Intoxication)

●离子通道病变(Long QT Syndrome/Channelopathy)

●胸腔重创(Commotio Cordis)

命在旦夕

休克获救的Dr P 严重受创,命在旦夕。虽然心律不正及急性心衰竭被稳住了,却需依靠维生器(Ventilator)和低温治疗(Hypothermia Treatment)来降低脑残的几率,脑电图也显示严重缺氧性脑残。

肺插管引发肺炎、缺氧性肝炎等并发症使个案愈加棘手。脑神经内科医生在个案研讨时汇报Dr P很大可能成植物人。

大家的心都往下沉,唯独我和另一个医生深信Dr P会康复,因为我们对当天CPR的素质有信心。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Dr P开始张开眼,但眼神却很空洞,没意识性的沟通,宛如电脑当机,难道被脑科医生言中……我的心开始淌血,难道这些日子的努力都化为灰烬?那是我从医以来最灰暗的日子,心力近乎憔悴。

给我惊喜

加护病房第8天下午:我清楚记得,当我如常戴上口罩探访Dr P时,Dr P突然对我说感谢我救活了他。我吓呆了,仿佛在做夢。我试问Dr P他可认得我?Dr P说就算我化成灰他也认得。事后护士才向我汇报其实Dr P当天早上已经成功用手机处理银行账户。他们故意不知会我要给我惊喜。Dr P奇迹般康复,以防突发性心脏猝死,也为他植入了自动式心律转复除颤器(Cardioverter Defibrillator)。

3个月后,正当我和Dr P在医生休息室喝下午茶时,播音器材传来求助讯号(Code PINK:儿科求救讯号),只见Dr P抓起白袍往急症室狂奔……只为了守护生命,Dr P忘了自己才从鬼门关回来。

当我呷下口中的咖啡,心里有说不出的温馨,因为尊重热爱生命,生命得以延续。

反应

 

保健

对腰椎穿刺抗拒,为什么?/黄碧瑜

这是一则真人真事。

我走进病房,病床上坐着一位男病人,床边椅子上则坐着一位女士,两人面色沉重。

病人蛮年轻,一头浓密卷烫的长短发直达耳垂,脸上戴着厚框眼镜,身材清瘦,目测将近40岁吧。女士则是身穿素色马来传统服装,身材微胖。一见到我,病人急急问道:“医生,我今天早上发现自己双脚无力,我是不是又患上了GBS?”

一年前,病人入住另一家医院,症状是双脚无力,但是一星期后奇迹康复。医生们百思不得其解,出院诊断为GBS,病人过后一年里平安无事。365天后的今天,症状又出现了。

急性肌肉瘫痪

格林巴利综合症(Guillain-Barrésyndrome,GBS)又称脱髓鞘多发性神经炎。格林巴利综合征是由免疫系统失调引起的周边神经系统发炎,导致病人有渐进似的急性肌肉瘫痪,从脚部开始蔓延至双手和脸部,严重者会因呼吸衰竭而需要短期依赖呼吸辅助器,更严重则可造成死亡。

上一回被诊断为GBS后,病人对病情特别焦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GBS相当罕见,复发更是鲜有所闻。虽说病人走路一拐一拐的,但除此之外,临床检查时脚部神经线反应完全正常。我还未解释,病人已经很紧张地说问:“医生,我会痊愈吗?你会为我做扫描吗?我已经上网找资料了,你能不能再告诉我GBS是怎么诊断的?”

“GBS主要是临床诊断,除此之外还需进行腰椎穿刺,因为……”话没说完,病人已经大声打断了我的话。

相信谷歌资料

“我不想做腰椎穿刺,我不会同意,那你还有其他什么诊断办法?”病人情绪有点激动,说话开始大声了。

“主要还是临床诊断和脑脊髓液检查,当然我们也可以进行神经传导检查。”现代病人随时可以“谷歌”资料,而且对技术性的资料特别敏感。

“腰椎穿刺是用来获取脑脊髓液以进行检查,除了诊断,也可以排除其他症状相似的疾病。不做的话,可能会减少诊断的准确性。”我慎重地说。

虽然病人有权决定自己要的是什么,医生也不可强迫病人接受他们的专业建议,但是病人必须明白做了这些决定的后果。腰椎穿刺其实只是脑神经疾病里一个安全而常见的检查,可惜不少病人相信坊间各种对腰椎穿刺的错误说法。病人不想进行检查也是常见的事,只是这样会增加诊断的难度,也可能造成治疗延误。

“医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要做腰椎穿刺,你没听到吗?你不要逼我,我是某某银行总经理,你不要以为我没受过教育。我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只不过最近工作压力大病倒了,我只是要知道到底我是不是患上了GBS!”

总结沟通不良

接下来的5分钟,无论我怎么解释,病人都不能接受,反而越描越黑,只能以“沟通不良”来总结。

“先生,我并没强迫你做腰椎穿刺,我也不认为你患上GBS……”病人可能是近期因各种工作上和心理上的压力,造成情绪紧张和假性的双脚无力。

“医生,我觉得你没听你的病人说话,我一直说不想做腰椎刺穿,但是你就是一直提起,我对你很不满意!”这一次,身边的女士看到气氛有点僵,也不自由主地站了起来,还和我打眼色想要缓和局面。

说到这里,真是缘分已尽。面对不可理喻的病人,我百口莫辩,只能做最后努力来力挽狂潮:“先生,我说的都是GBS诊断方面一些技术性的事实啊,也没强迫你做任何检查,如果你不明白我说的话,可以问问你母亲,她一直在旁边听着,看她明不明白我说的话。”

突然几秒诡异的寂静,接下来病人半吼道:“那是我太太!不是我妈妈!”

病人长得冻龄,当然不是他的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那间病房,重点是我后来还是安全地走出来了。也许是时候参加口才训练班,或是换一副新眼镜了。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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