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诱因架构与伦理/廖珮雯

政治学者黄进发提出“民主需要好人分裂”的论述,作为未来争取民主的策略路线,引起评论界对伦理概念的热烈讨论。

黄进发认为,迈向政治专业化和好人分裂的目标,必须在政策上设计出诱因架构,提供诱因,通过民众力量组成社会联盟,促使政党走向专业化,开展问责政治文化。

前媒体人陈慧思把韦伯的伦理概念简单定义,认为信念伦理与道德相通,在政治上相当于意识形态政治;另一种是责任伦理,即要考虑到自己行动的后果。

两者并非全然相抗,而是互相补足:这两套伦理观要求政治行动者既要有道德,也要为自己的行为或选择带来的后果负责。

笔者认为,“好人分裂”的论述,既是以责任伦理为指导原则,也是信念伦理的范畴。因为制度诱因的设计是为了框限人性之恶(信念伦理),以追求人民行伦理之行为(责任伦理)。

换言之,诱因的设计考虑人性必然可能作出违背伦理的行为,必须采取诱因架构,将人民行为导向符合伦理的行为准则。如果没有信念伦理作为指导原则,则诱因设计将没有方向来框限人性。

宪法架构奠定法治精神

例如《国家为什么会失败》作者研究英国广纳性制度形成过程,1810年至1830年代发生数起群众暴动,当时在光荣革命后已建立国会限制国王权力的精英阶层,其实有能力采行武力镇压,就像在殖民地的做法,但最后符合群众要求,改革国会。

《国》作者解释,光荣革命是由社会组成的广大联盟推翻国王的政治事件,是政治多元化和社会联盟的产物,之后奠基于法治的概念,形成制约统治阶级的制度。因为宪法架构奠定法治精神,如果破坏法治,将削弱由商人、实业家、绅士名流建立的制度,进而影响广纳性经济制度,损害这些社会联盟的利益。

因此,为维护利益,控制国会的精英阶级宁愿改革国会,满足抗争群众需求,而不选择武力镇压。

笔者认为,这是黄进发提到的诱因架构:先否定统治阶级都是具有伦理的明君(人性黑暗多变),再加强社会联盟和政治的多元性,让权力控制不集中,并在制度架构上,让利益关系者采取理性自利的选择,最后做出符合伦理、利惠社会大众的决定。

下到上监督问责从政者

此外,黄进发强调,诱因必须制度化,才能形成一股政治文化,由下到上监督问责政治人物。

这样的制度化诱因设计是长久且稳定的,不会因公民社会或政党的领袖变质,而影响整体政治文化的堕落。

这当中公共论坛和媒体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提供聪明的人民讨论公共事务的空间,以作出理性合理的判断。

人民有能力判断消息的真伪,再通过公开透明的讯息作出最符合利益的决定。

这个观点与强调道德观和圣贤治理的另一派产生分歧,因为后者认为人民需要被教化,精英的知识分子扮演“教导人民”的角色。

公民社会两派都有共同目标,即促成健康良善的政治文化、良好的国家治理、监督问责政治人物、活跃的公民社会、自由的言论与媒体环境、稳固的民主制度。

笔者认为,相异点并不在于对信念和责任伦理的着重不同,而是对人民的想像不同,才导致路线选择呈现不同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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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狮城高效治理是双面刃/廖珮雯

新加坡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在今年4月下旬爆发,超过80%确诊病例是住在宿舍的客工,以来自孟加拉、印度和中国为主。

疫情在客工宿舍大爆发,引起各界关注,并招致非政府组织、异议人士、公民团体、政府高官、媒体的批评,同时也让新加坡客工的生活情况被带到镁光灯下。

新加坡政府采取双重隔离措施,让客工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他们只在宿舍、罗里、工作范围活动,这能确保客工隔绝于社会大众之外,又有效让建筑业持续活络,符合新加坡政府高效、务实的管理思维,却忽视客工群体的感染风险。

在新加坡政府理性务实的管理思维下,导致缺乏人性化措施和社会同理心,新加坡客工宿舍疫情爆发,社会大众竟赞扬政府的隔离措施有效,这很吊诡。

这不仅透露新加坡贫富与阶级差异的防疫漏洞,更显示长期以来家长式管理下,人口控管政策、物理空间规划,及客工的治理模式。

人口控管政策

相较于其他国家人民的身分以种族来划分,新加坡由于社会功利主义的倾向,以持有的工作证等级来划分社会阶级,这反而成了新加坡的社会身分。

持有的工作证反映个人的薪水、学历、国籍、工作性质、住房、消费能力等,基本上,凭个人持有工作证就能约略判断其社会阶层。

持有工作准证(WP)的劳工,无论种族国籍,都被划分为整个社会里最底下层的群体。成为永久居民是各类工作准证持有者的“终极目标”。

作为最底层的WP群体,他们缺乏社会保障,手拿低薪,雇主是决定他们去留的关键人物,大部分染疫客工属于此阶层。

物理空间规划

在人口密度增加、空间狭小的岛国,为维持花园城市的形象,新加坡政府必须对人口和空间有严格的控制和规划,而新加坡政府在空间的设置与安排,较其他国家更严密。

组屋的设计、笔直有序的道路、整齐划一的景观,都展现岛国对物理空间的规划。

从新山入境新加坡供人们排队的车站,不是用铁栏划出空间,就是用黄线划出分割线。这些在公共场所的日常空间规范及规划,都表现城市国家对空间无序的容忍有限,以及强调一切严谨有序的讯息。这或许是来自岛国空间匮乏下型塑的治理思维。

在家长式管理下,新加坡政府为外籍客工划出只属于他们活动范围的宿舍、供娱乐休闲的小印度、供出卖劳力的建筑工地和各种工作地点。

将客工集中式管理并非在出现疫情后,才进行的大规模隔离。在对人口和空间的严格管治思维下,当地人生活在住宅区、客工在宿舍区的界限分明,导致新加坡民众和客工同处一个社会,却生活在不同世界。

新加坡的人口管理,不论是对本地公民还是外籍客工,都属于圈养型的家长式管理,但有明显的差别待遇。

在本地公民的治理上,新加坡政府派出“大使”到人多的地方巡逻,看到有人没戴口罩,会温馨劝导,直到讲不听才出动警察开罚单;该国教育部长王乙康宣布将6月的年中学校假期提前至5月时,居然为政府关闭珍珠奶茶店而向学生表示遗憾,这是类似父亲对孩子疼爱般呵护的一种家长式管理的反射。

而在管理客工方面,为了应付大量征聘的客工,新加坡政府允许建设庞大的外劳宿舍,虽然法律规定每个客工都必须拥有4米x 4米的个人空间,但一些外劳宿舍的设备在人性化方面引关注。

该国总理李显龙在宣布第二次阻断措施时强调,疫情大爆发多集中在客工宿舍,社区感染未扩大,这虽是安抚民众的说词,但无形中制造更大的社会隔阂。

政府高官对待当地公民和外籍客工明显不同的隔离政策,体现的不仅是阶级不同的政策,还有缺乏人性、逐利的商业机构治理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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