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余

游梦海口

小时候如果爸爸说要带我们去玩,说的就是到海口。

峇株人没有不知道海口的。海口的国语地名是“Minyak Beku”,直译过来就是“凝固的油”。为什么中文与国语名称语境不同?估计国语地名是地质现象的描写,而中文是地理位置的解读。如今海口地表下是否还有油我不知道,但是想起海口想到的都是古早黑白照片里的海口。

中学时代也与同学骑脚车去过几次,那时海水已经很浑浊不能下水了。中学后离开峇株就没再去,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每次经过峇株心头都揣着海口,我的童年游梦之地!

老爸南来时乘轮船而来,对大海的感情恐怕有些错综复杂。我猜当他看到大海时心里想的肯定是留在家乡的双亲。来不及问他了。

小车让爸爸用

60年代爸爸任职的机构提供一辆小车让他用,那辆外型像乌龟引擎很响的迷你迈拿(Mini Minor)只能开到离市区约10公里英里以外的海口,不能更远了。若无这辆车子也就没有我们的海口童年了。

对海口最早的记录是几张黑白照。其实当时我仅两岁,完全没有印象。但是照片看久了,渐渐以为是自己的记忆。照片里那个傻嘟嘟剪男孩子头的两岁小儿,怎么看都不像本尊。另外一帧海边沙地上那个叉腰女流氓姿态的野崽黑白照则印象深刻。那时到海口我和哥一定下海玩水,浑身湿漉漉上来就包上一条毛巾。

妹妹羡慕儿时出游

看旧照片的时候妹妹用羡慕的语气说,你和阿哥小时候还有出外玩呢,到我们就没有了。是啊,后来我们家孩子多了爸爸就就没再带孩子出外游玩了。生活磨人啊,应该也是没心情吧。爸爸忙着工作,妈妈忙着家务,孩子们忙着长大,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要等到我哥和我考了驾照之后我们才开始载弟妹到海口和白沙浮湖区公园游玩。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没沙滩看海最佳

去年7月在峇株逗留,与妹妹重游海口。刚好遇上元首登基日公假,海口游人如织,都是友族全家人出动的架势。草地上朔料纸一铺,一锅锅食物摆上,音响扭开,悠悠然望海就过了美好的一天。海边的岩石很美,没有沙滩,看海最佳。

以前洪荒年代海边杂草丛生,而今堤岸边有整齐的石板走道,走道边上亭榭石椅,游人或垂钓或野餐或露营。一个充满深邃记忆的地方如今展示了不同风貌与魅力,再不是记忆中的黑白照片了。
海口有一块大石和一口井,这快大石来头不小。峇株这个国语地名“凿石”(Batu Pahat),所凿的就是这一块石。

小时后我们常爬上大石拍照,如今井和大石已经被围了起来,游人只能在篱笆外观望。如同我们现在从长堤这一端,时时向北观望那样。

很多儿时去过的地方,现在再去,感觉不一样。地方变新了,人变旧了。梦迴海口,也算重新认识家乡。

反应

 

商余

折衣服/文戈

【日子河流】文|文戈

 我喜欢折衣服。或者应该说,所有家务中我最喜欢折衣服。也许有人会说,折衣服有何难?人们不是每天都得折衣服吗?只要你还必须洗衣就得折衣服,不是吗?

我是长姐,从小就得操家务和照顾弟妹。折衣服这件事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先说洗衣吧,家里孩子多,每天妈妈都得洗一大桶衣服。当时没洗衣机,洗衣是体力活,过程有如洗衣作坊流水线的方式。脏衣服浸泡在一个巨型椭圆形铁皮桶肥皂水里,通常是我或妈妈,坐在小矮凳上把衣服一件件从桶里捞起来摊在洗衣板上使劲搓。

几个水桶依序排列,负责冲洗衣服的弟妹半蹲在桶前伺候,衣服彻底淘洗干净从最后一个水桶捞出后拧干,就可以晾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独自负责全套程序,一大桶衣服洗完差不多也脱力了。

妈妈是否常闹腰痛,我们也不知道,她没说。孩子都上学后家务繁重,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才请友族洗衣妇每日来家洗衣。那也是比较后面的事了。

漾出流动风景线

衣服晾在老家天井横置的竹竿上,后来天井封起盖上屋瓦铺了天花板,改成睡房以便容纳更多成长的躯体。

老爸就在屋后的混凝土上钉了两个Y型木架子,拉几条铁线晾衣。屋后的阳光比天井好,五颜六色的衣服日日在朝阳下漾出流动的风景线。

晾衣跟洗衣一样也是体力活,我不喜欢洗衣但很喜欢晾衣。把衣服一件件晾在铁线上,长短间隔轻重有序,细心拿衣夹子夹紧,一日中的大事就算完成了。小小的满足感在心里开花。

晾好衣服我还喜欢久久在屋外呆着,去看看母鸡下了蛋没有、看看番石榴树上有无成熟的果子。那些成长的岁月过得懵懵懂懂,却记得洗衣晾衣这等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忙碌生活的隙缝中藏着细微的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傍晚衣服晒干了收进屋里,散放在中厅的大木床上凉快,砌出一座小山。家里人多衣服也多,折衣的时间很长。妹妹们都很能折衣服,折得整齐顺贴简直如烫斗熨过那样。

折衣服的时候有种放空的感觉,可以整顿心情或胡思乱想。中学开始投稿,一边折衣服一边想句子。

傍晚时分折衣,也有一日将尽的完结感。暮色渐渐淹上来了,衣服的色泽越来越模糊,借着暮霭把光阴缓缓折进日子里。日日如此,渐渐喜欢折衣。

当然家务繁多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躁,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看书或作其他休闲的事。现在知道,所有家务事不管大小,洗衣生火煮饭炒菜洗碗,都是未来生活的训练,是漫漫人生道路上的幼儿园。家里几个常常帮妈妈煮饭的弟妹,多年后随时都能弄出一桌饭菜。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全拜操持家务所赐。

寒暑假洗衣坊打工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洗衣都到商业洗衣坊喂吃角子洗衣机。每周洗两次,为了省钱把洗衣机塞得满满。洗衣间里有一张长台供人折衣服,总有人留下一只找不到配对的袜子或烘坏走形的毛衣。

洗衣坊角落里立一个书报架子,人们常把看过的报纸或杂志留下来。洗衣间永远氤氲着洗衣剂和柔软剂的清香味,不知多少人的衣服曾经在平滑如镜的长台上匍匐而过。我们在洗衣坊里用掉了不少铜板,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大学生活忙碌,洗衣等同休息。

寒暑假我在校园的洗衣坊打工,专门折衣服。洗衣坊附属爱城医院,很大的工业场地,满坑满谷都是医院里用过的衣物、毛巾和棉被。

最多白色的医生袍子和绿色手术外套,手术袍口袋里常会掉出手术刀和小剪刀。当时还没即用即丢的手术袍,那还是一个重复穿用重复洗涤的时代。那段打工的生活非常怪异,记得很清楚。也算是小时候折衣服的延伸了。

我现在不负责洗衣了,洗衣是洗衣机和老伴的事。偶尔我会抢着折衣服。以前不得不做的家务,现在偶尔为之,竟成娱乐。

反应
 
 

相关新闻

南洋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