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余

新居物语

花了两天搬入了新家。真正地住下来以后,开始出现许多陌异的感觉。上一个房子是空空如也地租给我们,我们一点一点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把空白的空间塞满自己的东西。

那天,当我们准备把房子归还给屋主,而清出所有东西打扫清理干净以后,才恍然发现房子的空间原来是那么大。

东西最多是书本

我从30岁出头开始住进那个房子,到了我们决定迁出,我已进入37岁。在整理的过程,察觉我的东西里最多的是书本,其他则依序是衣物、餐具和厨具,再来就是一些小样的物件,如钱币、玩具、衣架之类的。

搬家前清理掉了一半的书,那大概相等于当初研究所毕业回国,漂洋过海邮运回来的书量。当时也弄了十多二十箱,每箱限重10公斤。

清理掉大半书本

那些书里头有不少到现在也还没看完。那时候的心境可理解为对知识的饥渴、对知识匮乏的不安;时隔多年,如今回看,发现其实都只是在用实体书塞满各种内心的寂寞和虚空。以为这样就能够好过一点,而其实也只是在自欺欺人。搬进新家前夕,考虑到新地方不能用来堆杂物,最终清理掉的了一大半书本,但也像拆卸了整面的砖墙,裸出了内心无处可逃的彷徨失措。

新家有各种家私,还有电视!我们像是屋主找来的新管家,住进来负责看守屋里的物事,还有继续给房子注入人气。我们几个刚好在不同生活细节方面有些执著,加总起来就能照顾好一个房子。

专心吃饭咀嚼

新家还有个优点,就是厨房是厨房,客厅是客厅。因为有很好的厨具设备,很自然地就会想起冰箱的食材还剩下什么,接下来要煮什么。像前几天就用料理包煮了一锅肉骨茶,结果一个人吃了2天4顿饭。今天则是烫了花椰菜,再切了一颗牛番茄和洋葱,将罐头沙丁鱼煮出更有层次感的味道。吃饭的时候就专心吃饭和咀嚼,不去开电脑想工作。

而此刻,当我在夜里写着这篇稿,室友们都已经提早入睡休息。我窝在客厅沙发,把双脚挂到小桌上,在笔电上打字。阳台不断送入雨后的冷风,再出去一些底下就是高速公路。听着遥远的车声,总觉得有点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感觉。这个新家会住多久呢?这么舒服的状态,却是因为主人家之前的仔细经营,轮到我们手上才能享有独一无二的“生活感”。

为自己安顿下半生

我感觉像是预习了如何当一个房子的主人。我也许应该认真规划一下,再过些年买个自己的屋子,为自己安顿下半生。

在这之前,我似乎一直都没有摆脱研究生式的独自生活,杂乱无序,为所欲为,能吃能睡就没问题。

如今,我是时候应该更成熟一点,把自己管理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也把一个好好的空间维持好,让所有住在里面的人都可以安心起居。

反应

 

商余

嬷,我回来看你了!/李宣春

铁厨柔情文|李宣春

他们说祖母在倒数了,要有心理准备。我在晚上匆匆买了隔天中午前的机票,跟主管们简洁地交代及得到谅解之后,便加班把手上剩余工作处理掉。凌晨两点才去睡,我被自己的效率吓到。行李很简单,塞够衣服和一双跑步鞋就可以。尽量不要带书,增加重量,家里书柜随时还有书可取阅。

那时,我当然不知道12月剩下的两个星期,情绪将会千回百转,原本已经透支的精神和体力继续被拧榨。

下机后,中学同学Y已经在机场外等候:请将我直接载到医院。不过问不扭捏,行前只说了一声会回家,正在放假的Y便答应来当一程司机。他们提醒我看门的可能不太容易放行,要是遇拦就说人命关天,十万火急。

我下车后,提着行李背着笔电,如若无人地进了轻薄的闸门,走上楼梯,进了病房来到病床前……他们说祖母昏睡中。我当然知道:氧气筒不断将空气输入她体内,一架小收音机放在床头微弱地喋喋不休。他们在想什么?应该是不知道还要不要祖母醒来。祖母醒来的话,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走?自身已难保,再加一具负累,该要如何?他们脸上尽是麻木的疲累,显然已经忘记欢愉的滋味许久。

他们对我说,跟祖母说说话吧,或许有反应。突兀。嬷,我回来咯,我回来看你咯。只听到氧气奋力抽送的声音。他们来到,他们离开。隔壁床的女士说,你祖母真有福气,身边那么多人。是啊,在我看来也觉得祖母是有福气的,但他们是怎么想的呢?他们在尽最后的时光,证明自己尽孝尽力。有人在床边守着的时候,我便回家小歇。嬷,我晚上再过来哦。这样算见到祖母最后一面了吗?

像失魂猫一样无助

倒数。我没抱希望,我直觉她不会再醒来了。就如我七八岁时,见过曾祖父弥留的模样。祖母是有福气的,还能辨认出原型,宛如漫长的沉睡。有些人在这种时候,已不成人形,我父亲是一例,洗肾洗到路的尽头,享年五十多岁却像活了八十多岁。糟蹋。

那天晚上,我有机会和祖母单独共处两个小时多。我按摩她体温略高的手脚。该说点话,她会听到的。嬷,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公公和爸爸都不在了,如果你也走了记得去找他们。已不再有人,可以让我爱得更深。窗外忽然下起一阵雨,哗啦啦,十五二十分钟,或许更久。凉风从玻璃窗吹进来。旁边的女士们有些在呻吟,有些像失魂的猫一样无助,有些也像祖母这样沉睡。他们知道的,他们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将同类摆在一块,就近处理。都是在倒数的。

祖母在隔天凌晨就走了。丧礼,解秽酒,遗产分配。老母亲不在了,现在就可以切割,各走各的路。我没来得及哀伤,他们倒是急着露出真相。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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