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栋星

菲律宾最近重新提出对沙巴的主权声索，引发马来西亚反击，两国互相召唤对方大使抗议。位于菲南的苏禄苏丹国声称历史上拥有沙巴主权。沙巴问题与菲南回教激进势力问题交缠，菲总统杜特蒂谨慎以对。

菲律宾政府最近重提对沙巴主权的声索，菲律宾和马来西亚外长展开隔空交战，冲击菲马关系。

8月27日马来西亚向菲律宾提出了第二份外交照会，回击菲律宾对沙巴州的领土主张。

马来西亚给联合国的普通照会也表示：“现代国际法并不承认仅基于历史头衔的主权就得以保留。”

当菲律宾外长洛钦7月在社交媒体上写道“沙巴不在马来西亚”之后，马来西亚和菲律宾在最近几周进行了尖锐的交锋。

互相传召大使

7月27日，洛钦指责美国大使馆推特推文所发布的美国从“马来西亚沙巴”向菲律宾人捐赠了卫生用品；洛钦在美国大使馆发推文说：“如果您想与菲律宾有任何关系，沙巴不在马来西亚。”

两天后，马来西亚外长希山慕丁说，“这是不负责任的声明，影响了双边关系”，强调 “沙巴州现在并将永远是马来西亚的一部分”，并传召菲律宾驻马大使查尔斯，洛钦也传召马来西亚驻菲大使诺曼回击；与此同时，有菲律宾国会议员计划修改护照，包括将沙巴及相关的专属经济区纳入，也使马来西亚愤怒。

这是菲律宾与马来西亚这两个东盟亲密盟友之间，数十年来因沙巴主权再次爆发争端。

对大部分菲律宾南部的回教徒而言，沙巴是菲律宾“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沙巴旧称“北婆罗洲”，位于世界第三大岛屿的北部；地理上，沙巴离菲律宾的巴拉望岛仅有12公里，距沙巴西南端的苏禄岛也仅有16公里；巴拉望岛和苏禄岛之间至少有600年的贸易关系，甚至在今天，人民仍可轻易地在这两岛游走，进行走私或是绑架活动等。

对“Pajak”诠释不同

苏禄苏丹国曾经存在于现在的菲律宾南部苏禄群岛一带，在最高峰时，苏丹国统治着与棉兰老岛西部半岛接壤的岛屿，东至巴拉望、婆罗洲的东北侧。

历史记载，1704年汶莱苏丹为感谢苏禄苏丹帮助平息内乱，把沙巴作为礼物割让给苏禄苏丹；1878年1月22日，苏禄苏丹与奥地利人奥弗贝克签订了沙巴的租赁合同，后来，奥弗贝克的商业伙伴、英国人登特买断合同；英国北婆罗洲公司最终根据1878年的合同获得了登特的权利，直到1946年沙巴成为王室殖民地之前，英国北婆罗洲公司一直管理沙巴。

合同由苏禄苏丹签署，并得到婆罗洲英国总领事的见证；合同是用阿拉伯文字书写的，1878年的契约规定了年租金；该合同是菲律宾和马来西亚之间关于沙巴的领土争端的主要基础，菲律宾声称合同中的“Pajak”是指租赁，而马来西亚声称“Pajak”是指割让。

苏禄苏丹国在16世纪被西班牙人消灭，西班牙人在1885年与英国人签署协定，放弃对北婆罗洲的主权，以换取英国人承认它对苏禄群岛的统治。

1963年在联合国主导下，受英国人保护的沙巴通过公投加盟马来西亚联邦。马来西亚联邦1963年成立时，新政府一直接受1878年合同规定的年付款，每年仍向苏禄苏丹继承人支付约1600美元（约6660令吉）租金。

苏禄武装分子曾闯沙

直到2013年2月，自称苏丹国继承人基拉姆三世的追随者、200名武装人员越过苏禄海域，登陆沙巴东部沿海小镇拿笃，占据一个以菲律宾移民为主的乡村，引发了马来西亚安全部队和苏禄战士之间的激烈枪战，导致数十人死亡；基拉姆三世于2013年10月去世；2013年马来西亚为惩罚基拉姆三世及其追随者，停止支付租金。

70年前首提申索要求

苏禄苏丹国于1962年将其对沙巴的权利移交给了菲律宾政府，菲律宾政府随后加大恢复索取该领土的努力，当年6月，菲律宾向英国政府正式提出索取沙巴主权；1963年，沙巴成为马来西亚联邦的一部分。菲律宾声称，沙巴仅被租借给英国北婆罗洲公司，而未割让给马来西亚，苏禄苏丹国的继承人继续获得沙巴的租赁付款就是证明。可是，马来西亚坚持认为，自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以来，国际社会就一直将沙巴视为其领土的一部分。

早在1950年，菲律宾国会议员马卡帕加尔（前总统阿罗约的父亲）首次提出对沙巴的主权要求；菲律宾国会在1950年通过一项声索沙巴领土主权的决议，决议指出，菲律宾认为北婆罗州的主权属于苏禄苏丹的继承人和菲律宾共和国，授权总统就收复上述的领土主权和治权进行谈判。

马卡帕加尔在1962年当选菲律宾总统时一直希望收回沙巴，在外交部内建立了北婆罗洲事务办公室，由前副总统佩雷斯领导，他把大约1万名菲律宾人迁移到沙巴居住；随后，马卡帕加尔获得了苏禄苏丹国赋予菲律宾政府的主权，导致菲律宾与马来西亚关系紧张。

菲曾派兵测试大马

1965年马可斯当选菲律宾总统重新要收复沙巴，菲律宾政府派遣一个武装组织从沓威·沓威省深入沙巴山打根，测试了马来西亚保卫沙巴的能力，菲律宾武装组织占领了山打根7天，没有受到任何挑战；在那次军事试验之后，马可斯决定推动收复沙巴的主张，在高黎希律岛秘密训练180人的武装组织，计划煽动在沙巴的菲律宾居民起义。此秘密计划因参议员尼蕊·阿奎诺（前总统阿奎诺三世的父亲）揭发而曝光，随后因为国会进行调查而流产。

维基解密的文件表明，菲律宾独立后，摩洛人再建立苏丹王朝的呼声不断，初时摩洛人的独立力量分散，却在马来西亚时任首相东姑阿都拉曼和沙巴第三任首长慕斯达法的支持下，统合成拥有军事力量、强烈民族主义的“摩洛民族解放阵线”。苏丹国发言人伊迪拉尼说：“马来西亚鼓励摩洛回教解放阵线与菲律宾政府作斗争，是马来西亚制造了棉兰老岛冲突，这使菲律宾无法集中精力于其对沙巴的历史性权利。”

2013年菲南武装分子入侵沙巴危机爆发后，阿奎诺三世没要求谈判，默许了马来西亚时任首相纳吉采取军事和警察行动，他甚至命令基拉姆三世追随者返回菲律宾；苏禄苏丹国秘书长伊迪拉尼指控阿奎诺三世放弃主权。

对沙巴主权诉求大增

随着摩洛国自治区于2019年3月的成立，摩洛人拥有了更高的自治权，对沙巴的主权诉求大增。

苏丹国发言人伊迪拉尼说，2013年沙巴拿笃包围行动的退伍军人已在苏禄聚集，以维护他们在有争议领土上的历史和法律权利。

“苏丹国的传统政府正在谨慎地运作，以协助沙巴超过100万菲律宾人的宗教、法律和其他需要。”

伊迪拉尼说，包围行动的200多名战士中，只有60人在行动中被杀，而其他人，包括他们的领导人、王储拉杰穆达安全返回苏禄，一些已经是沙巴居民的人仍然留在岛上；苏丹国此时正在寻求过去与他们签署武器和贸易协定的国家的帮助，并称认可苏丹国的国家包括美国、中国、英国和荷兰。

苏丹国总理拉苏尔说，苏丹国认为吉隆坡仍然愿意与马尼拉和拥有该岛的合法菲律宾继承人进行谈判。他说：“但只与一个联合小组进行谈判。这也可能是马来西亚的战略，因为知道有很多声称是苏禄王室的继承人。”

苏禄王室官方公认的领导人是Ampun Sultan Muedzul Lail Tan Kiram，他呼吁家族成员团结一致，以寻求对沙巴的主权诉求。报告说有9个家族声称享有苏丹国合法的权利。

苏丹国认为，菲律宾总统杜特蒂可以将马来西亚带回谈判桌，他拥有强大的领导能力，并将实现这一目标。拉苏尔说：“杜特蒂应该帮助我们在谈判桌上表达一个声音，因为马来西亚正在从我们之间的这种看似分裂中获利。

“此外，这是总统竞选承诺中的一部分。”2016年杜特蒂当选时，誓言捍卫沙巴的主权。

菲律宾总统发言人罗克保证，杜特蒂不会放弃菲律宾对沙巴的主权，尽管沙巴是马来西亚联邦的一部分，但沙巴的主权归苏禄苏丹国所有。罗克明确表示，《菲律宾宪法》指定了该国的领土。他说，从一开始，政府就承认了对沙巴的要求。

两国曾同意搁置分歧

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皮门特尔三世认为，菲律宾可以向国际法院主张其领土主张。皮门特尔说，苏丹国有足够的文件证明其对沙巴的祖先权利和所有权的主张。

“这些是我们的法律依据。作为一般规则，两个主权国家必须同意审理此案。因此，让我们邀请马来西亚通过法庭案件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沙巴问题。”

尽管杜特蒂坚持不会放弃菲律宾对沙巴的主权，但他非常谨慎地处理沙巴的主权问题。

2016年，杜特蒂和纳吉同意搁置长达数十年的沙巴协议分歧，以努力消灭菲律宾南端和沙巴之间的海上边界的回教激进分子，促进在共同海上边界沿线应对安全威胁的合作；杜特蒂在2018年与马来西亚时任首相马哈迪会晤中，没有提及沙巴的主权问题，因为马来西亚在调解菲律宾政府与棉兰老岛前回教徒叛乱分子之间的和谈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随着摩洛国自治区的成立，菲律宾外长洛钦通过推特提出了沙巴问题，现在杜特蒂准备好解决沙巴的主权问题了吗？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