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张殿文

台湾年轻世代趋向晚婚，也不愿生育承担各种压力，逐渐丧失生育意愿，人口首度负增长，恐陷“四不一没有”危机。

台湾前卫生署长杨志良4月16日在台湾社会调查研究所最新“台闽地区婚育调查结果”分析报告记者会上再度警告，再不改善全球最低人口生育率，台湾正走向“四不一没有”：不婚、不生、不育、不活的社会，将使年轻人眼中“没有”前景。

台湾要从生育开始挽救社会危机，适婚男女生育意愿正是这次调查重点。台湾社会调查所从3月下旬针对台闽地区年满20岁至39岁的民众进行访问调查，共完成有效访谈1068人，即使台湾生育率如此之低，高达72.22%的台湾女性就算结婚也不愿生育；而已有一孩而再生育意愿的比例更低到12.24%。

“因为每一年人口变化，对政治经济和公共卫生政策制定都有重要意义，所以民众婚育调查是很重要的工作！”杨志良感慨地说。杨拿到美国密歇根大学公共卫生博士的学位，其中人口统计学是他专长之一，利用数据分析来辅助民众的健康。杨志良在2009年担任卫生署长任内开始动全民健康保险制度改革，成为台湾少数跻身世界先进国家地区的施政成果。

台生育率世界倒数第一

但由于长期蓝绿恶斗，台湾许多民调数据都泛政治化解读，做为斗争依据，而民调是政策制定的基础，不是讨好选民，有的政府部门甚至不做民调，来掩饰执政的缺失和欠缺长期规划，所以今年2月杨志良和前高雄银行董事李玉文、北大校友会会长李正言、台湾新民党创办人汪志虎和资深媒体人汪兆年共同创设台湾社会调查所，希望更多民调数据可以为政府公众参考。

这次婚育调查也进一步探索了已婚者没有生育意愿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晚婚”影响生育意愿（53.82%），台湾平均初婚年龄从2011年的27.4岁，到2019年已延后至32.1岁；二是期待“生活自在”（50%）的心态，不用因为生育又要面对各种压力，包括低薪、高房价、环境恶化和政治不确定性。

人口老化和少子化问题各国都有，但台湾特别严重，2020年世界人口论坛(World Population Review)公布全球200个国家地区中，台湾以1.22%的生育率拿下世界倒数第一。美国中情局（CIA）公布今年全球227个国家地区生育率预测报告，台湾更将成为预估生育率最低的地区，生育率仅1.07%，连日本、法国都比不上。

台湾内政部今年2月公布当地人口史上首度出现的负增长：2020年出生人数为16万5249人，死亡人数为17万3156人，超过出生人数8000人，呈史上第一次“死亡交叉”。媒体形容2020年正式进入“生不如死”的世代。

民调公司提前警言政府

台湾近70年来没有战争、无重大传染病、无饥荒和经济大恐慌，竟然出现人口“负增长”，提升台湾生育率刻不容缓。台湾社会调查资讯服务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玉文指出，台湾必须有超然和超前的民意调查公司，才能促成社会进步，这也是他和杨志良共同创设台湾社会调查所的初衷，所谓“超然”是指抛开政党成见，面对社会问题；而“超前”则是宏观的思考问题，才有可能赶前准备面对变化。

像人口和卫生健康问题，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台湾社会调查所总经理李正言表示，此次调查共分成三个面向，分别是已婚者的生育、未婚者的结婚与生育、以及不婚的原因，用交叉比对的方式共同找出问题，在未婚者方面，仍有70%适婚民众有结婚意愿，30%不婚。婚后有意愿生小孩有62.5%，男性为65.07%，女性则是百分之59.48%。

生育率与结婚率息息相关，根据台湾内政部统计，2020年全年结婚对数12万1702对，是近48年来的次低，台湾结婚人数最低点是在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后的隔年即2009年，当时结婚对数是11万7099对，而现在不但结婚的人少，而且年轻人平均到32岁才结婚，而29岁以下结婚的比例仅在9.88%到15.77%之间，调查更发现结婚最集中在35岁到39岁族群，占将近60%。

杨志良指出，低薪、高房价、晚婚、无人照顾都造就低生育率，但这次调查更突显了“晚婚”问题也需要被重视，希望有关单位能提出鼓励婚育政策来解决普遍晚婚问题。杨志良认为，现行推出的育儿津贴每个月补助几千元，不太可能撼动“不想生子”的这群民众踏入生子圈，鼓励婚育的超前部署。

这已不是台湾社会调查所第一次对政府“提前”警言。像3月20日台湾开始正式施打疫苗之前，台湾社会调查所就进行阿斯利康冠病疫苗施打意愿民调，结果披露目前仅四分之一民众有意施打，果然和后来政府施打比率接近。

杨志良认为疫苗施打初期，民众意愿不高是正常现象，但调查结果比他预期还低，说明民众对于防制方式和疫苗仍在观望，杨志良当时就建言，一旦疫苗大范围施打必有许多不良事件，政府应设独立委员会厘清安全疑虑，建立民众对疫苗的信心，否则欧美接种比例大幅提高，如果未来各国推行“疫苗护照”，国际逐渐恢复往来，台湾却没有达到群体免疫，对国家、经济发展是一大麻烦。

领袖应带头领养孤儿

成年人晚婚，但台湾自杀现象却有年轻化趋势。根据台湾教育部公布，年轻学生的自伤和自杀人数年年增加，从2015年的1103人，到2018年的2780人，2019年更来到4477人，近5年以倍数的趋势成长，除“生不如死”外又出现了“不活”的趋势。

“我们的领袖应该带头领养小孩！”杨志良说，台湾18岁以下年龄人口下降，人口结构崩坏在即，但每天仍有2.1个遭到弃养的儿童，“不养”也将造成未来社会问题，蔡英文虽然没有小孩，但应该主动领养孤儿，也宣示国家支持养育的决心。

台湾过去学者从政，给民众许多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杨志良敢做敢说，虽然引起不同世代的讨论，但带领台湾健保和国际并驾齐驱，也是不同类型的成功典范。

原来“四不一没有”是台湾前总统陈水扁在2004年连任后提出的宣示，承诺台湾不会走向独立，后来天下文化创办人高希均2013年邀请杨志良出版《台湾大崩坏》一书中，杨志良又预言新“四不一没有”，没想到不到8年就被民调数字验证，符合杨志良不会逢迎拍马、迎合好恶，一切用数据来说话的风格。杨认为台湾目前“总生育率”为0.9，等于一位育龄女性生不到一名孩子，按照人口学理论每20年就会严重影响人口比例。

如果人口负增长状况再持续下去，社会经济问题一定更加恶化，对岸恐不用一兵一卒就能直接攻略台湾，担心台湾和中国会加速统一的人士应该要对婚育问题更加忧心忡忡。

教育经费高

除了找出问题、探讨问题，杨志良也从问题上看出政府应该效法欧洲国家，提高税收，由政府负担教育支出，减轻经济负担来达到催生的效果。

杨也引述资料指出，瑞典、法国皆为社会福利国家，民众缴的税多，政府却负担绝大部分养育和教育支出，教育经费占个人私有财产的比例不到10%，但台湾却是高达60%以上，难怪就算敢婚晚婚，也不敢生不敢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