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摄影:史乐平

澳洲大选投票是强制性的义务，不投票会吃罚单。华裔占澳洲2500多万人口的6%，即使占华人总数36%的中国华人也是想法各异。估算这次有60%华人支持工党，被视为关键少数。

2022年5月21日，星期六，是“澳洲联邦大选周”的最后一天，是执政9年的自由党和在台下9年的工党的对决日。当晚计票结果，工党获胜。

澳洲选举还有一大特色，选民必须参加投票选举，行使公民权利，如果不参与投票选举，会收到政府的罚款单，甚或有更大的惩罚。为此，有人质疑，不是自由民主的国家么，为什么没有“不投票”的自由权利？政府会告诉你，这是一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投票是必须的，你也可以投出“空白票”、“作废票”。

对比美国两大政党的走向两极、甚至剑拔弩张，澳洲的两大政党即传统意义上的右派自由党和左派工党越发向中间靠拢。这使得不少工党的支持者失望，把选票投给一个新兴的、成立于1992年的左翼环保主义政党——绿党。绿党逐渐成为澳洲第三大党。我身边不乏白人朋友投票给绿党。我多少不解，把选票投给毫无胜算的第三党，其结果是某种“弃权”，不支持第二强的工党，实际上是让第一强的自由党继续执政。

然而，我的白人朋友们不这样想，他们朴实单纯，平和实在，相信“我的一票代表我、代表我的心、我的真诚期盼”，这使人品味到了一种无言的执着。

须熟悉所有候选人

还有，澳洲的选举让选民必须熟悉自己选区所有的候选人，并按照个人选择在投票时从一到九标出喜好顺序，这种排序投票制（Preferential voting）在统计选票最终结果时会被考虑，体现了力求最大的公平公正。

南半球深秋的正午，晴朗惬意。我去的第一个投票站是在希金斯（Higgins）选区，墨尔本的首富区，是自由党“铁打的营盘”。我匆匆的采访了这里的富人以及住在富人区“政府房”（Housing commission）里的人们。

下面我要直奔“主战场”，去墨尔本东边14公里的最大的“新兴中国城”，叫“博士山”，英文是Box Hill，多年被译为“箱子山”、“箱丘”，然中国人崇尚“博学”“知书”“吉利”最终叫响了“博士山”。

老的“中国城”实际上是一条几百米长的“唐人街”，建于1851年，全澳最早；博士山一带的话，华裔亚裔居民已高达40%以上，加上来自远道而来的采购的、会友的那些人，到处都是华人面孔。洋人也喜欢这里感受中国文化。

华裔选民转投工党

在这里，首先采访的是一位青年，他来自中国，热爱祖国，但希望在澳永居，虽然没有选举权但支持工党。接下来采访的是一位老年华裔男性，他表示，和多数华人选民一样他一般是投给自由党，但这次会投票给工党。长年以来，华人选民和西方主流选民有着共识：“自由党懂经济，尊重有产者，是赚钱、存钱的，工党只会花钱、甚至败家。”

华人在澳洲社会给人们的印象是遵纪守法，聪明会经商，华人孩子学习成绩优秀，除了上学上班邻里社区的必要交流外，喜欢待在“华人圈”里，待得越久越认同西方主流价值观，与此同时还保有“中国情结”。

当我走近投票站门口时，各种穿着红衣、蓝衣和各色衣着的志愿者们停止了相互的交谈，纷纷围上来往我手里塞红色的、蓝色的选票，我对“蓝色党”微笑，他们是自由党的志愿者，并走向“红色党”的志愿者攀谈起来，他们很热情，纷纷介绍自己：“我不是工党党员”、“我是工党党员，所以我们不便接受采访”、“我愿意为您介绍我们的领导”……几经周折，他们为我联系到了黄英贤议员办公室。黄英贤不但是全澳最知名最有影响力的具有华人血统的政治家，她受到澳洲国民、工党党员、澳洲华人的敬重。

出任澳洲第31任总理的工党党魁安东尼·阿尔巴尼斯也有相当的传奇色彩，他父母的相遇就是澳洲版的《铁达尼号》，爱尔兰背景的母亲在回英国的船上遇到了一个意大利的小伙子侍应，二人发生了亲密关系，可是下船后就没了下文，次年阿尔巴尼斯出生，母亲告诉他“你的父亲死于车祸”，直到46年后才得以和父亲取得联系。阿尔巴尼斯自幼在贫穷中励志，先工作后上学，之后步入政坛，终于赢得了今日的辉煌。

华语圈成关键少数

两党博弈，华人起到什么作用呢？亚裔在澳洲占总人口的17%，包括中国、香港、马来西亚、越南、台湾（以人数多少为序）等华人总和占了亚裔的36%，那么华人只占澳洲人口的6%，各地华人各有其利，即使占华人总数36%的中国华人也是想法各异。人们估算这次有60%的华人支持工党，约占3%至4%的选票，通常不会影响选举结果，但在自由党和工党支持率接近的情况下，这个“小秤砣”可能是关键少数。

从2007年陆克文为党魁工党取胜组阁那一次、还有2022年阿尔巴尼斯领导工党取胜组阁的这一次，我们都在选前感到华人大多选工党、且势在必夺。

在澳华人对陆克文怀有亲切感和期待，陆克文的中文讲得那么正宗……有些人忽略了他是澳洲总理，要代表国家和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令一些华人失望。但是即使陆克文在一些场合下说出对中国人不够友善的话时，在澳华人还是理解他的，这可以看出中华民族的博大胸怀；当某位政治家背后向陆克文“捅刀子”时，多数华人是同情陆克文的，这反映了中国人的某种道德观；而西人虽也有同情者，更有不少人出来“和稀泥”。

这里不得不谈到澳洲的主体国民性。无论作为个体还是一个国家，他们也许不似中国、日本、美国和那里的人们具有很强的竞争力，但是他们整体上更多表现了不争和宽容，澳洲社会是相当平等和谐的。

“平等主义（Equalitarianism）”和“同伴关系（Mateship）”是澳洲价值观的两大特点。在这两三年的抗击疫情中也充分表现出来，政府的关爱、大家的配合；澳洲的患病率、死亡率在西方国家中都很低。

黄英贤德高望重

这次华人们也谈起了德高望重的华裔议员、几次工党组阁的要角黄英贤是否有可能出任工党党魁进而成为澳洲总理。黄于2001年当选联邦参议员，按照澳洲法律，参议员是不可以当总理的，但是众议员是可以当总理的。如此就面临一系列的问题，她是否有机会竞选联邦众议员，是否能顺利当选，工党内部是否支持她这样做。

目前在澳华人的现状是对参政兴趣不大，但他们对辱华的人，不管是洋人还是华人，都是气愤和抵制的；但也有关心政治并且比较成功的人，马来西亚华人赵捷豹（Chap B Chow）就是其中一位，在这次为工党助选拉票中，他奔波于华人集中的东区、东南区，还开始帮助西区筹建工党支部。赵捷豹选择走“只当顾问、不任职”这条路。

由于他这些年做了大量实实在在的有益的工作，被所在的维多利亚州聘为2012至2014年度的“人民大使”，2016年又被州多元文化部长聘为“多元文化大使”（见《亚洲周刊》2005年4月17日号）。他鼓励并提携中青年华人参政、加入工党；他主张：“我不在乎有多少华人当官，我在乎有多少官员关注华人的地位和权益。”

到达摩迪亚洛克（Mordialoc）选区时已近晚上10时，在那里见到议员马克·德雷福斯（Mark Dreyfus），他是工党影子政府的律政部长（Attorney-General），他周到、平易的亲和力感染和鼓舞着在场的每一个人；10时半，电视宣布工党已取得了胜利，全场一片经久不息的欢呼。

次日，一切趋于平静，我又来到希金斯选区的投票站。

富人区百年来首翻盘

在这个“富人区”对决的是两位女医生：工党的米歇尔·阿南达—拉贾（Michelle Ananda-Rajah）和自由党的凯蒂·艾伦（Katie Allen），前者以53比47获胜，“由此，自由党120年来第一次输掉了在这个选区的席位”，大家议论起这个选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变化。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定律是“一切都在变”。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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