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黄栋星

驻菲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彭伯顿杀害菲律宾跨性别女子劳德，服刑未满6年，近日获菲总统杜特蒂特赦出狱，引发菲各界反弹，质疑总统此举是为了取得美国支持。

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彭伯顿杀害菲律宾跨性别女子劳德后服刑未满6年，近日获菲律宾总统杜特蒂特赦出狱，引发菲律宾各界反弹，劳德家人的律师谴责杜特蒂的做法不仅是对劳德及其家人，以及菲律宾人民严重的不公义，也是对菲律宾主权和民主的一大嘲弄。

菲律宾人权组织Karapatan秘书长帕拉巴伊斥这次特赦“公然屈从于美国利益之下”。

彭伯顿在2014年9月参与两栖登陆演习时是19岁。2014年10月11日彭伯顿在马尼拉西北的奥隆阿波市的一间酒吧结识劳德，喝完啤酒后，两人入住旅馆，但翌日劳德被发现陈尸酒店房间。她是被扼死，头部被塞进马桶。

彭伯顿受审时承认，因发现他是与变性人发生性关系而施袭，但声称自己离开房间时对方仍在生。

奥隆阿波市地方法院2015年判决彭伯顿杀人罪成立，处6到12年徒刑，隔年将最长刑期缩减为10年，以及判给劳德一家430万披索（约36万5000令吉）的赔偿金。

彭伯顿的律师在最高法院提出上诉，但随后撤诉。

彭伯顿的律师表示，彭伯顿的家庭并不富裕，在6年的监禁里，彭伯顿的母亲只探视过他2次。她首次来菲的机票还是别人捐赠的。

彭伯顿的母亲存了一年的钱才能第二次去探望儿子。

命案发生后一度激起菲律宾民众反美情绪。社运团体不断示威，要求废除菲美《访问部队协定》、驱逐轮驻菲律宾的美国士兵，部分参众议员也表态将检视协定内容。

9月1日奥隆阿波市地方法院裁决，彭伯顿已服刑2142天，超过5年8个月，因表现良好，可获减刑出狱。

9月10日杜特蒂突然给予特赦。他在同内阁举行会议后说：“你们没有公平对待彭伯顿，所以我将赦免释放他。”

他是在美国驻菲大使金成向杜特蒂告别举行欢送会的同一天宣布的。

“菲律宾主权的死”

菲律宾总统发言人罗克在审判期间曾担任被害家属自诉人，他声称劳德的死是“菲律宾主权的死”的化身。

“作为劳德一家的前私人检察官，我对彭伯顿以最残酷的方式杀害菲律宾人的短暂监禁感到遗憾。”不过，他相信杜特蒂特赦彭伯顿是为了“更大的国家利益”，是希望菲律宾人获得美国的冠病疫苗。

罗克说，杜特蒂可能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和即将卸任的美国驻菲大使金成通话后，做出这项决定。

不过，菲律宾司法部长格瓦拉和菲律宾外交部长洛钦表示，金成对彭伯顿获特赦感到惊讶。

洛钦说：“没有交换，美国没有要求杜特蒂赦免彭伯顿。”

赦免无关获取疫苗

卫生部否认彭伯顿赦免与获得美国疫苗有关，卫生部指菲律宾人将有机会获得美国药企研发的冠病疫苗，而且不附带任何条件。

卫生部副部长维吉雷说：“我们已经与美国制造商进行了讨论，所有疫苗都经过菲律宾的监管程序，确保安全性和有效性。”

菲律宾已与美国疫苗制造商莫德纳和辉瑞取得联系，同时也与在全球研发疫苗竞赛上处于领先的俄罗斯和中国洽谈。

杜特蒂的宽恕是他在2014年立场上的一次大转变，彭伯顿在谋杀案发生一周后被扣留在船上，杜特蒂那时候进行总统竞选。当时，杜特蒂曾呼吁如果菲律宾无法为杀人案获得正义，就取消与美国的《访问部队协定》和《增强型国防合作协议》。

菲律宾宪法对囚犯赦免是总统的特权，但杜特蒂让彭伯顿免于刑事责任的决定，引起了广泛的愤怒和反感。

副总统罗布雷多指出，处理彭伯顿案件不公平：美国军人享有“特殊拘留设施、快速的公开审判和上诉”。

人权律师狄欧克诺说，特赦令对劳德和她家人遭受的痛苦是种侮辱，也是鼓励犯罪行为。菲律宾司法在这起案例中“倒退一大步”。众议员埃拉格曼说，杜特蒂对赦免囚犯的宪法权力不应是“任意或反复无常”，而应考虑受害者家庭的情绪。

遇害者母亲抗议

杜特蒂曾向被杀的变性人劳德的家人承诺，杀害她的凶手不会在他任内获得自由。

劳德的母亲朱丽塔通过律师公布的一份声明中表达了她对杜特蒂的不满。

她说：“我很不高兴，因为当他成为总统的时候，我想到了他曾经帮助过我，说过他会为我们而战，之前他还提供过经济援助。”

只想凶手坐满10年牢

她强调，他们只想杀害他们孩子的凶手坐满10年牢。

菲律宾多个同性恋与跨性别团体不满，前往司法部抗议。

大马尼拉同志自豪组织发表声明说：“将彭伯顿罪名从谋杀减为杀人罪，在美军非法设置的设施内服刑，显示不仅同性恋与跨性别社群遭受不平等待遇，所有菲律宾人也都成为美国帝国主义受害者。”

他们要求司法机关将彭伯顿转移到安全等级最高的新比利毕监狱服满12年徒刑，不再给予特殊待遇，并“不得减刑”。

在各界抨击下，负责监狱管理的菲律宾惩戒局局长邦塔格9月10日签署释放彭伯顿的文件。26岁的彭伯顿出狱后即刻被遣返美国，9月13日上午离开菲律宾。

菲律宾移民局发言人桑多瓦尔说：“彭伯顿已被驱逐出境。所有被驱逐出境的外国人都被列入我们的永久黑名单。他们将不再被允许返回菲律宾。”

马尼拉国际法中心说，此案表明“菲律宾人仍然是二等公民”。

国际法中心执行主任巴加雷斯表示，赦免是一种“伪装”，“是涉及美国向菲律宾武器销售和南中国海的‘大笔交易’”。

巴加雷斯将杜特蒂的赦免描述为“美国和菲律宾之间新和解的一部分”。

他说：“从总统的转变中可以看到，菲律宾再次欢迎美国支持其在南海保护其权利的运动。”

连续三届担任Bayan Muna政党代表的卡西尼奥表示，对于杜特蒂而言，这不仅获得美国制造疫苗的保证，而且对他执政至2022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保证至关重要。

杜特蒂此前曾表达过对美国支持的政变的担忧，他需要美国在他背后，以控制受过美国训练的、由美国提供的军事力量。

重新靠拢美军迹象

杜特蒂此前曾谈论过要脱离菲律宾的传统盟友美国而转向中国，去年2月，杜特蒂宣布终止《访问部队协定》，但近几个月来，中美之间不断升级的对峙加剧南中国海紧张局势。

由于中国加强在南中国海的领土和管辖权要求，中国海军在南中国海演习的规模和频率增加，并在南海演习区发射东风-21D及东风-26B中程弹道飞弹，让与中国有领土主权争执的东南亚各国担忧，重返传统上“军事上向美国”的倾向，菲律宾显示出重新调整政策的迹象。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