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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学生教育路步步艰辛!

报道|游燕燕

自从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爆发后,学校关闭掀起了一个新口号——“停课不停学”,网络教育因而来到了全盛时期。初期实行网课时,就连普通学生的例行学习模式都因被打乱而无所适从,更何况是特殊学生呢?无疑他们受到的影响是更大的。一名育有特殊孩子的母亲就说:“疫情爆发至今,特殊孩子失去了超过一年的教育。” 

在我国,尽管特殊教育发展起源于1954年,距今有67年了,但进度似乎不如预期;再加上遇上疫情,更让特殊教育的三大关系者(教师、学生、父母)也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较早前,泰莱大学(Taylor's University)举办了一场网络研讨会,探讨大马特殊教育的前景。出席研讨会的4位主讲人包括大马教育部特殊教育处前总监拿督雅思敏胡塞恩博士、大马自闭症协会前主席菲丽娜斐索、维纳音乐与培训学院学术研究总监莎伦维纳以及苏丹依德理斯教育大学(UPSI)高级讲师格蕾丝安纳玛莱博士。 

生活被打乱了

菲丽娜育有一名患有自闭症的儿子,他今年24岁。她无奈地说:“疫情让我的孩子或所有特殊孩子失去了一年多的教育。对自闭症者来说,他们需要有结构的生活,按照时间表来做每件事。当这种结构崩塌了,他们的生活也被打乱了。要他们线上学习?很难!因为他们不可能长时间乖乖地待在电脑或手机前学习。 

“这种时候最头痛的是父母,他们必须想办法为孩子寻找另一个学习途径,但这可不容易,最后可能造成不得不中断孩子的学习。” 

雅思敏也从不少特殊老师的经验中了解到他们在疫情时期遇到的挑战:

1.电子和网络设备不足 

有些家庭只有一台电脑或手机,白天父母要用,晚上才轮到孩子用。这么一来,老师只能在晚上教课。 

2.自掏腰包 

为了让线上教学更有成效,有些教师会自掏腰包购买一些小器材。 

3.不熟悉科技操作 

疫情来得太突然,老师需要在短时间内掌握科技操作难免会无所适从、手忙脚乱。 

4.父母支持实体上课 

多数父母还是认为实体上课最能达到学习效果,因为孩子无法长时间待在电脑前上课。可是,当政府允许开课后,父母又不敢把孩子送到学校…… 

5.无法做好全面防疫工作 

就以口罩来说,特殊孩子总是无法把口罩戴好,而老师也需视情况佩戴口罩。譬如,为了让听觉障碍的学生读唇语,老师不能戴口罩,只能戴面罩。 

针对性教学

雅思敏指出,程度不一的特殊学生需要采用不同的教学方式。比方说,针对视觉障碍的学生,老师需要通过声音表现来授课。面对疫情的突袭,特殊教育尤其艰难。

“在很多事上,教师和父母必须有良好的沟通。就网课时间来说,双方应该一起讨论并尽量安排合适的上课时间。针对网络设备不足的问题,教师可以预录教学内容,让孩子无需网络依然可以观看教学视频。 

“面对种种挑战,教师必须想出一些创意教学点子,让特殊孩子能够在遵守标准作业程序的情况下持续学习。举个例子,为了让孩子愿意戴上口罩或把口罩戴好,也许可以使用卡通人物造型的口罩。” 

零拒收政策

说到大马特殊教育的发展,从50年代专注于视觉障碍和听觉障碍的特殊教育、90年代早期开始关注学习障碍,发展至现今的特殊教育分别在普通教育和技职教育均有提供,教育对象也含括学龄前和中小学的学生。

近年来,许多国家已把特殊群体列入发展议程,而实现社会群体包容性的途径之一就是为特殊孩子提供教育。尽管我国在特殊教育方面有所进展,不仅为特殊孩子制定了合适课程,以及开办早期干预课程,但依然还有很多挑战需要突破。 

根据一项于2016年进行的调查显示,大马特殊教育领域所面对的问题包括设施和资源不足、缺乏适当教材如早期干预教材、缺乏公平的认证考试等。 

尽管如此,学校、政府和非政府组织也从没忽略特殊群体,三方多年来联手合作通过实体设施和个人发展形势提高教育水平质量。或许我国对特殊教育领域所作的努力还需加强,但政府看重特殊孩子有权接受优质教育,也有权享受生活质量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增加受教育机会

雅思敏表示,《2013-2025国家教育发展大蓝图》列出了各项教育转型计划,其中就包括确保特出、特殊与微弱的学生获得应有的关注,以期于2025年达到75%特殊学生在普通学校上课的愿景。 

截至今年1月,数据显示我国共有9万2372名特殊学生。特殊教育学校(SPK)拥有2136名学生;特殊综合课程(PPKI)拥有7万4696名学生;全纳教育主流课程(PPI AP)拥有1万5540名学生。数据表明,特殊学生人数从2017年的7万9836名逐年增加至目前的总人数,意味着特殊学生受教育的机会一直在增加。 

“针对特殊学生群体,政府实施了很多政策,都一一列明在教育部的手册中,其中包括了零拒收政策(Zero Reject Policy)。教育部在特殊教育方面采取了零拒收政策,以提升全纳教育政策的有效性,希望实现所有特殊孩子融入与参与社会的愿景。” 

为特殊儿父母提供支援

身为特殊孩子的母亲,菲丽娜一证实儿子患自闭症,第一件事就想到教育问题。当时是90年代后期,马六甲很少有提供特殊教育的地方,她能寻求协助的地方只有马六甲救世军。 

“那时我才意识到只有大城市才有提供特殊教育,在很多小地方或郊外是很难求的,甚至目前还是不足够的。要知道,特殊孩子一般不会上安亲班或幼儿园,所以当他们上一年级时都适应不来,教师就会向父母表示无法照顾孩子。不过,庆幸的是,现在有特殊教育融合班(PPKI),但并不是所有特殊孩子父母都知道。 

“因此,我认为有必要成立一个特殊孩子父母协会,借此提供一个有效的资源系统。很多父母对如何照顾特殊孩子束手无策,也不懂应该向谁求助。虽然可以从有经验的父母口中得到一些建议,但他们始终不是受过专业培训的治疗师或协调员。” 

为自闭儿执教鞭

莎伦和菲丽娜同样育有患自闭症的儿子。当孩子被诊断后,没有一间幼儿园愿意接受他,最后她决定进入学校执教,以便让儿子也能够进入学校上课。 

她也认同政府目前对特殊孩子父母的支援系统不足。“现在的特殊孩子基本都可以得到帮助,但父母也很需要一个有效的支援系统,因为当他们遇到这种事情通常都六神无主,尤其是年轻的父母。” 

雅思敏指出,妇女、家庭及社会发展部正计划在全国开办至少20项学前教育课程和早期干预课程,好让特殊孩子能够在上小学前做好装备,而后可以融入全纳教育与其他孩子一起学习。 

菲丽娜希望政府能够为特殊群体拟定一个终身大蓝图,好让他们在不同年龄层都得到保障。“特殊孩子父母最担心的是如果自己离开了,孩子怎么办?他们是否能够照顾好自己?” 

莎伦也赞同说:“没错,特殊孩子不可能一辈子依靠父母或他人,他们需要学习独立。做父母的最大心愿是,即使他们离开了,孩子还是有能力生存。” 

提升就业能力

自2013年开始,教育部便积极推广全纳教育,如今,这个概念是否始终如一?格蕾丝指出,其实这个概念已经渐渐转换方向了。 

“全纳教育“是指让特殊学生与其他同龄学生,在同一间教室共同学习而非隔离的环境,并强调所有孩子、包括特殊孩子,皆有权力在他们所居住的地区接受免费的公共教育。 

学习自我管理

“全纳概念对获得平等教育机会非常重要,所以政府才实施零拒收政策,以达到有教无类的效果。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国的全纳概念的方向已渐渐转向至全纳就业。这意味着父母开始重视特殊孩子的就业问题,当孩子完成教育后,下一步是什么?自然是就业问题。”

针对这个问题,教育部也没有忽略,旗下的特殊教育部门采取的第一步措施是调整中学标准课程(KSSM)的结构。有关单位精心策划各种各样的课程,在结构上以中度能力、功能能力和低端能力来满足学生的需求,借此引导学生了解现实生活的情况,并学习自我管理,以便做好融入社区的准备,从而提升就业能力。

平等就业机会

她提到,特殊教育现今不再仅限于教学实践,它已经成为了一个开放市场,父母对孩子的期望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因此,她建议特殊教育部门也需要将有关变化作为考量,通过培养高阶思维能力以及灌输STEM教育,让特殊孩子也能在社会上产生竞争力。 

“总括而言,全纳概念已经超越了原来的框架,它不再只是一个平等教育机会,也是一个就业机会。对此,UPSI已经对特殊教育课程进行了一些即时重组,而且也开设了有关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TVET)的辅修课程,希望借此让本科生能够迎合全纳概念的变化。” 

雅思敏也补充:“政府已经设立了数间特殊教育技职中学,学生将有机会被安排到业界实习,体验和学习融入社会。要全面实现全纳概念不能只靠政府、学校和教师的力量,也需要凝聚社会大众的力量来帮助和接纳特殊孩子。”

反应

 

牧羊人

特殊孩子勇敢踏出去 我们愿接纳吗?

报道:又青
摄影:诗琴、又青

“我们一直以为,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差一点……情况怎会突然反转呢?”黄其薇,诗巫卫理关怀中心主任说。

有个高功能自闭症孩子,是诗巫卫理关怀中心学员。他父母关系不和,家庭氛围紧张;而这孩子有时控制不了情绪,会打妈妈。

好多个周末,老师们勤奔他的家,不只为这孩子,也为这个家。某天,他情绪爆发,打了中心其他学员,被令暂时休学。

在家,他情绪波动越来越大,最后,被家人送去古晋一所疗养院。

这是十年前的个案。

“我们很挫败,还是无法挽救,他的父母还是离婚了,这孩子身边如今也没家人。”而这件事教会他们:“第一,我们是有限的,许多事情不完美;第二,我们不愿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

能否融入?取决于社会态度

22年前,电脑系毕业的黄其薇,加入诗巫卫理关怀中心作同工。当时,父母不断问:确定要在这里工作吗?你念电脑,出路应该更广,薪水更好;有时又问:你天天看着他们,以后你的孩子会不会也有障碍?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旁人对特殊孩子的误解。

“那年代,很多人看那是种传染病。我们带学生外出用餐,旁人一直看,好像他们是奇异的动物。”

自1998年6月正式成立,开始运作,诗巫卫理关怀中心就不断举办醒觉运动,消除社会对特殊孩子的负面观念。他们开办智障青年训练课程、职业培训、社区家园、早疗课程等等,帮助学员独立,生活自理,并融入社会。

早期,卫理公会只在诗巫设关怀中心,一些父母长途跋涉,从加拿逸、民丹莪,最远的有民都鲁,每周两次把孩子送来。现在,砂拉越各地,如:古晋、民都鲁、美里已经能找到这些资源。

努力了近二十年,诗巫社区对特殊孩子的接纳与包容提升许多。

“走在外面,公众人士会对他们微笑,鼓励他们。有次,一名学生情绪不稳,忽然大喊大叫,有人主动走过来问:需要帮忙吗?”黄、其薇这话,透着一种成就和喜悦。

“特殊孩子的家人愿不愿意把孩子带出来,取决于社区的态度。”——是啊,如果孩子们勇敢踏出了第一步,社会给他们的反应又是什么?

工作坊培训,累积实战经验

2006年,中心迁入属于“诗巫社区服务团体”的“爱之家”(AGAPECentre),与另4个单位提供“一站式服务”给特殊需求的孩子和成人。其中,诗巫卫理关怀中心、刘钦侯儿童护疗中心、诗巫特殊儿童协会与诗巫自闭症协会,都提供不同类型的早疗课程;诗巫特殊奥运会则开放给8岁以上特殊儿,借着游泳、羽球及乒乓训练他们。

诗巫卫理关怀中心有儿童早疗及成人工作坊,分别有123名及90名学员,障别包括:自闭症、过动症、学习缓慢、罕见疾病及脑性麻痹。

黄其薇领记者参观中心。底楼餐厅设在大门入口右侧,前台有服务人员和冲茶头手,都是经过特训的优秀学员。

“我们要一杯咖啡、一杯美禄。”

冲茶头手利落行动起来,一下洗杯,一下倒奶,在小小的前厨房走来走去,非常忙碌的样子。冲泡好了,他拿起手打蛋器,双掌奋力地前后来回搓动,一杯泡沫满满的kopi Tarik和Milo Tarik就可以上桌了。我们在旁边看的人,莫名感到一
种纯粹的快乐。我们举起杯子说要跟他合影,他拉下口罩,一张脸圆圆的,笑得见牙不见眼,是个可爱的大孩子。

后厨房可忙碌了,我们不敢太靠近“战区”。前面几个人切菜,后面的在洗菜,至于掌厨的姐姐没有时间跟我们打招呼,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专注她的锅和铲,沙沙沙地在炒饭。

想起早上抵达中心,走进女厕,见一名学员在洗地板,发出刷得极起劲才有的“擦擦擦”,临走前“按程序”关了灯,留下在黑暗中的我们,哭笑不得。

高功能者学员通常能自理,他们在中心接受工作培训,如:食品代工、烹饪训练、冲泡饮料、烘焙面包、洗车、打扫等等,预备将来进入职场。其实,这当中有些工作,一般孩子也未必胜任呢!

而日间训练,则为功能较低的特殊儿设立,他们学习剪指甲、冲凉、社交等等。

2006年至今,中心已训练约有10多名学员,能独立在外工作。

天堂里,就是像他们一样的人

黄其薇形容,培训特殊孩子,就像牵着蜗牛去散步,即使老师努力了一年,学生也只进步一点点。

有个孩子,从不使用家里以外的厕所,每次外出,一旦有“急事”,就吵着父母回家。老师们为此想尽办法,学生还是做不到。直到一次,他终于突破了,老师学生几乎要欢呼起来!

她说:“就是这些小事,反而使我们更记得,如何来‘感恩’。这份沉闷的工作,如果要持久,就要从小细节发掘学生的进步,看见神在他们身上的作为。当然,学生有时也会激怒我们,若非上帝——背后的支援与靠山——我们也难以支撑。”

可是,黄其薇还是乐意称他们“天使”——哪怕惹了你生气,翌日还是满脸笑容来找你的孩子。她说:“有时候,我觉得在天堂里的,就是像他们一样的人。”

如果有一天,谁也不能依靠……

黄其薇将大半青春奉献给了这些步履缓慢的大小蜗牛,陪他们攀小山坡,过小河流。是什么,使她愿意这么做?

某次,他们带着孩子参加福音营,期间有项“障碍游戏”活动。在独木桥一端,站着一个满脸恐惧的孩子。老师多次鼓励他走独木桥,他无论如何不敢。

“好,那我们祷告!‘请耶稣来帮我’,我对他说。祷告以后,他真的走过去了!”

她稍稍抑下忽然涌上的感动,继续说:“真的,成事在上帝。”

20年过去,这走独木桥的孩子已40岁,年迈父母不能时常载他来中心,但每个月,他参加特殊孩子的基督徒团契。如果有一天,他谁也不能依靠,或许他还会记得——“耶稣,请来帮我!”

不完美,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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