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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项大挑战

2020年,冠病病毒肆虐,为医学领域带来各种新挑战。

西门是东帝汶一家国际组织的职员,2020年7月的某一天,他觉得胸口疼痛,双脚慢慢开始感觉麻痹无力。当地医生诊断为心脏病发作,引发中风。西门的雇主当机立断,即刻安排他到医药比较先进的马来西亚治疗。

从决定接手西门案子,到他真正踏步大马,花了大概3个星期。时间用在冠病检测程序,两国移民局出国规定,还有各方医药团队的配合。8月,西门由妻子陪同,乘坐专机飞抵大马,直奔我家医院。

全幅防护装备

新挑战之一,就是西门必须先进行两周隔离,直到确定没感染冠病病毒为止,但治疗并不会因此而停顿或延缓。隔离期间,医生护士为西门治疗时,都要穿上个人防护装备(PPE),即我爱说的“太空装。

虽然推荐信里说的是中风,实情并没那么简单。西门样子憔悴,皮肤龟裂,说话有气无力。过去3个星期的等待中,西门胃口变得很差,体重急降,肚子还有灼热的感觉。

当天我”焖“在太空装为他检查,加上二度的核磁共振扫描检查,得到的结论,就是四肢瘫痪的西门并没有中风,而是患上了急性横贯性脊髓炎(Transverse Myelitis)。

横贯性脊髓炎,说的是脊髓发炎,病情通常局限于数个节段的脊髓,病因包括多发性硬化、感染、自身免疫性或感染后炎症、血管炎和药物等。病人有脊髓病变水平以下的肢体瘫痪,感觉缺失和膀胱、植物神经功能障碍。发炎部位越高,损伤越大。

就在入院第二个晚上,月黑风高的凌晨三点半,西门的身体再也不能负荷,血压急降,有了生命危险的先兆。当晚被即刻送到深切治疗病房的西门,过后病情可用“摇摇”或“过山车”来形容,大起又大落。

血压骤降心跳停顿

西门的病情需要皮质类固醇加上血浆置换(Plasmapheresis)才慢慢稳定下来。这其实不太难,他的并发症才是最棘手的。接下来发现西门除了脱水,还有严重内出血,足足输入二十多包的血浆,几次紧急内窥镜止血,加上动脉栓塞术才成功把溃烂的十二指肠“补好”。

更刺激的是西门因为横贯脊椎炎的缘故,造成自主神经系统失调。好几次他突然血压急降,心跳急速停顿,几分钟内陷入昏迷。

隔离期间,西门前后必须进行3次心脏复苏急救,才把他从天堂门口拉回来。其中的新挑战,就是急救团队必须急速穿上闷热不透气的个人防护装备去进行抢救。“全身装备”进行胸外心脏挤压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就是好像把自己束在大塑胶袋里做激烈运动一样。最后,西门要劳烦心脏医生装上一个心跳起搏器,才解决了心跳无故停顿的问题。

后遗症接踵而来

当然西门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后遗症,比如肾功能短暂恶化,重复性肺炎,褥疮等等,一一被解决了。身为主治医生的我,夜晚睡得心惊胆跳,梦里都想着随时接听医院的电话。

周末休息时间,西门又偏偏病情发作,真是疲劳轰炸,未能尽录。护士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深怕他突然出事。西门足足在深切治疗病房呆了两个月才“毕业”。

接下来的1个月后西门才算脱离生命危险,大家胸口上的大石才放下来。西门转到普通病房和太太相聚,两人仿如隔世。太太已经太多次接到院方发来的病危通知,让独自身在异乡的她,不知哭了多少回。

西门虽然脱离险境解决了要命的并发症,但因病情严重,加上因疫情拖延治疗,只能恢复一成,双脚还是完全没力。他双手可微微举起,可幸经过复建,恢复了简单的手部功能。

回家程序新挑战

接下来的新挑战是要安排西门回国。西门只能卧床,飞机上有突发事件的机率虽然很渺小,但是我们团队可要安排得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眼见工程浩大,医院在回国前的几个星期组织了一个团队,专门协调回程,比如和雇主接洽,与该国的医生团队商讨病情进展,安排护士随行全程看护,和航空公司接洽,安排交通、信函、医药报告、出国准证、隔离程序等等。

经过了几次的Zoom连线,各方达至协议,终于把西门送上飞机了。

西门走后第二天,雇主发来几张照片,照片上的西门躺在担架上,背景是明媚的东帝汶机场。我突然想到,等疫情结束,也许要去东帝汶走走,顺便看看西门呢!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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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反“请假王”称号/黄碧瑜医生

纳登说自己的小腿疼,前前后后说了至少一年。我翻翻他的档案记录,一年半前,纳登说自己过度运动时拉伤了肩胛骨周边肌肉,一直需要进行按摩来舒缓。

后来不知怎么腰部开始剧烈疼痛,忍不住了就见骨科医生。腰椎核磁共振扫描显示那只是简单的腰椎间盘突出,纳登遵照吩咐进行一系列物理治疗,几个月后腰痛就好了。

上背部的疼痛也经过物理治疗后减缓很多,但纳登偶尔伸伸懒腰时还会觉得隐隐作痛。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开始觉得右小腿有轻微疼痛。

几个月过去,纳登觉得右脚的疼痛麻中带酸,有麻痹的感觉。到了晚上,更是感觉很不舒服,渐渐地他失眠了。

大半年没有好转

骨科医生初步怀疑纳登的右膝盖开始像他的腰椎一样退化,诊断为初期膝盖关节退化,再度归咎于纳登之前的过度运动。纳登又开始另一系列的物理治疗以针对减轻膝盖症状。

令人失望的,这一次,物理治疗并没带来任何疗效,纳登感觉疼痛日渐剧烈。

接下来,骨科医生怀疑,上述症状是因背部的腰椎神经根病变而引发的放射性下肢疼痛。

纳登又进行了第二次的腰椎核磁共振扫描。这一次,腰椎和半年前扫描时的变化不大,照理说并不足以造成什么长久疼痛。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 纳登并没有好转。现在的他,疼痛程度和覆盖范围却慢慢增加了。

疼痛像攀爬植物那样,慢慢爬到了他的大腿。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左脚踝也有这些不舒服的感觉。说痛嘛,他走起路来还是没什么异样。

白天纳登忙碌上班,疼痛因注意力转移而不太明显;晚上夜深人静时,纳登却因疼痛而辗转难眠。

因为频密进行物理治疗和因疼痛缘故展延工作,纳登的上司开始觉得不满,不时在纳登请假时,提醒他公司的请假规则。

疼痛难熬常请病假

另一方面,同事开始觉得他一直找借口逃避工作,背地里称他为“请假王”。骨科医生也愈发怀疑纳登是不是工作压力过大患上心理病。

其实,纳登对自己一直请假和投诉疼痛也觉得不好意思,但也只能诚实地向医生汇报。

“请您看看这位病人,脚部疼痛已有一年,对药物没反应,怀疑是心理问题。”骨科医生“江郎才尽”,是时候让不同科系的医生看诊以取得第二意见。

纳登的确是个憨实的人,这一年来已习惯忍受各种疼痛,对疼痛麻木得可以自我麻醉。他说自己并没要求医治得好,只想要知道“为什么”会痛。说到上司和同事的不理解,纳登耸耸背,像个典型小职员般无可奈何。

“顶多是换份工作吧!”他说得平静但语气有些不甘愿。我的痛,谁人懂。

的确,纳登的症状很不寻常,一年时间很长,要是什么绝症,他早就瘫痪了吧。除了要小心遵循临床线索和剖析检查证据来做一个正确诊断,医生有时也要仰赖“第六感”。虽然临床检查起来一切正常,我知道纳登的痛,并不是心理问题引起。

胸椎脊髓肿瘤胸致疼痛

纳登需要再次进行核磁共振扫描,但是扫描范围将被向上转移,扩大至腰椎和胸椎。很快的,我接到放射科同事的电话,通知我纳登胸椎的中枢神经线有不正常讯号,初步怀疑是恶性肿瘤。

虽然纳登疼痛部位是在腿部,但是问题根源不是出现在膝盖或腰椎,而是更高的胸椎部分。

纳登听到这消息,不知该欣慰还是担心,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勇气面对一切。把他转介给脑神经外科医生后,纳登在一星期内进行了手术。

大声为自己平反

纳登还是幸运的,检验结果证实他的肿瘤是良性的,不必进行化疗,只需要做定时追踪检查。原来纳登患上的是胸椎脊髓肿瘤,这一年内肿瘤慢慢扩大,逐渐挤压他的脊髓,使他上背部隐隐作痛,和双小腿渐进性疼痛。

复诊时,纳登还是投诉右腿疼痛,看来手术并没有即刻完全消除他的疼痛,但是纳登说至少晚上的疼痛开始减少了,在一旁陪伴的太太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只是笑着说:“你终于可以拿着医药报告和手术报告,当着上司和同事面前,大声为自己平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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