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无国界医生

自2017年起，刚果民主共和国东北部伊图里省（Ituri）的赫马族（Hema）牧民与伦杜族（Lendu）农民再次爆发多轮激烈冲突，更出现针对平民的屠杀行为，至今已逼使约过百万民众离开家园，当中有20万人自发地聚居于不同的营地，位于朱古（Djugu）边境地带的德罗德罗（Drodro）流离失所者营地便是其一。

这些营地的生活环境恶劣不堪，数以万计的人住在临时帐篷中，难以获得干净水、食物和医疗服务。数千名儿童死于本可预防的疾病如疟疾、腹泻、麻疹及上呼吸道感染。更甚的是，营地多番受袭，袭击者枪击逃难至这里的人，包括老弱妇孺。

死亡率高于紧急级别

2018年10月起，无国界医生在德罗德罗（Drodro）、尼兹（Nizi）和安古慕（Angumu）地区进行了3次死亡率调查，结果显示这3处社区的死亡率远高于紧急级别的标准。

30岁的贾潘 (Djapan)在德罗德罗营担任无国界医生社区健康教育人员，而他本身正正是一个受暴力事件影响而要逃难的流离失所者。在逃离与归返家乡的回转之间，他将五味杂陈的感受经历娓娓道来。

第一次逃离家乡

我原是一位小学老师。2018年，家乡特切（Tché）爆发激烈武装冲突，一切来得突然，还记得那天凌晨5点，我们连替换的衣服和食物都来不及带走便匆匆离开。我和家人在灌木丛中走了几个小时，最终到达约12公里外的德罗德罗的境内流离失所者营地。那是我第一次逃亡。

在营地的生活条件很差，没有食物和医疗服务，也缺乏供水和卫生设施。我只有一件衬衫和一条裤子，生活很艰苦。人们流离失所，丧失生计，唯有每天到田里工作来养活自己，但有些日子连工作都没有。

担任推广人员

当时，无国界医生是第一个来到这教区的组织。起初，无国界医生团队邀请我出任所住大楼的代表，虽然是义务性质，不能助我养活自己，但我想为自己的社区工作，试着改变现况，为此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

后来，我更受聘成为无国界医生的员工。从2018年4月至6月，我便在德罗德罗担任健康教育推广人员。那是我人生中另一个第一次。

2018年6月，家乡特切的战事有缓和迹象，大家陆续回家。无国界医生于是也在特切展开救援工作，我成为随队的一员，虽然工作没有变，但我终于回到家乡了。

起初，我从德罗德罗来回奔波，后来决定直接搬回特切，以便更接近社群。2019年2月，无国界医生结束在特切的项目，而我决定留下。没有无国界医生的工作后，我开了一家小店卖鱼和电话充值卡以养家糊口。

因暴力第二次逃离

2019年6月12日，我们听到传言说区内又发生暴力事件，村庄会遭到袭击。我和父母、妻子和孩子们住在一起，但家中只有一辆摩托车，怎样才能把他们送到安全地方呢？

最后，我分两次把他们送回德罗德罗营地，再独自返回特切收拾生活物品。正当我回程时，道路被袭击者封锁了。无奈之下，我只好留在村内过夜。传言不幸成为事实。

6月13日凌晨，袭击者攻入村庄，杀害仍在村里的人。我尽可能躲藏起来。那些在路上逃跑的人都遭到杀害。我躲了7个小时，等待袭击者离开。

有人在丛林里逗留好几天，不吃也不喝。要逃亡，就必须趁入夜徒步行走，人们都筋疲力尽。最后，我成功逃了出来，又再一次回到德罗德罗的流离失所者营地。

再一次为社区服务

有一天，我在营地接到一通电话，对方是无国界医生在伊图里省的健康教育推广经理。他们急着招聘员工，而他有我的联络资料。他问：“贾潘，你能回来帮忙吗？”

为了自己的社区，我答应了。

2019年7月，我再次为无国界医生工作，成为德罗德罗的社区健康教育推广人员，支援当地的流离失所社群，向他们提供获得医疗服务的资讯，以及如何保持个人卫生和有关性暴力的重要资讯。

直至今年，我还负责监测黄热病、麻疹、霍乱和2019冠状病毒病等疾病，以便能及时发现疾病和做好准备工作。

可是，营内的人数多得难以估计，生活条件仍然没有改善。在那里，连做好推广员的工作也有困难，我甚至找不到位置摆放教育宣传的物资。为了家中5个孩子着想，我不得不离开营地，搬到目前居住的德萨 (Dhessa)，宁愿花时间通勤以回到营中工作，希望孩子可以在较好的环境中成长。
 

加强救护服务

无国界医生自2017年起展开紧急应对工作，在伊图里省的流离失所者营地设立流动诊所提供治疗、建设水利卫生设施、派发蚊网及救援物资。

2019年，我们扩大了项目规模，加强提供医院护理和救护车服务，也扩展了健康教育推广队伍，使我们能与社群分享医疗资讯，同时了解人们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