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由Netflix 发行的纪录片《美国工厂·America factory》，记录了中国福耀集团在美国设厂的初期经历。中国作为世界工厂，是许多西方企业设立工厂的地点。但是随着中国经济起飞，当中国企业去到西方国家设厂并聘用西方工人，又会发生哪些事情呢？

福耀在美国设立工厂的地点位于俄亥俄州的代顿。代顿原本是美国通用汽车的工厂地点。当地许多居民都在通用汽车工厂上班。2008年，通用汽车关闭当地工厂，导致2500人失业。

2014年，中国的福耀集团宣布接手通用汽车的旧厂房，并且开始在当地聘请员工，小镇上的人们无不欢欣鼓舞。有不少失业已久的居民选择在福耀工厂上班，尽管福耀提供的时薪只有14美元，还不到通用汽车的一半。

被福耀集团吸引的，还包括居住在当地的夫妻档导演史提芬博格纳尔（Steven Bognar）和茱莉娅赖克特(Julia Reichert)。他们花了3年时间，记录下福耀工厂在美国设厂头3年的状况。

影片开始时，呈现代顿居民对福耀的引颈期盼，大家都热烈期待这家中国企业能带来工作机会，重新刺激当地的经济。

矛盾日渐加深

影片中，福耀集团董事长曹德旺一开始入乡随俗，聘请美国人来担任工厂经理。但是随着时间的增加，工厂无法提升效能，福耀决定开除美国经理，换成中国人上阵。中国厂方和美国工人的摩擦随日增加，矛盾日渐加深。

中国人无法理解美国人为何如此“懒散”——一天只上班8小时，还有周休2日。美国人无法接受中国厂方的军事化管理和长时间机械化的工作。中国人难忍美国人的低效率，美国人难忍中国人无视工业安全和环境保护。

在日复一日的工厂运作中，注重个人尊严和自由的西方人，和崇尚效率强调刻苦耐劳的中国人，差异越来越明显。终于，在美国工人要求组织工会保障自己的权利时，双方矛盾一触即发。

在董事长曹德旺铁腕打压和运用各种方法防守下，组织工会的要求并没有在投票中通过。有大部分的工人担心饭碗不保，所以组织工会的动议才会功败垂成。在这过程中完全曝露了中国式管理和西方价值观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导演可自由在工厂拍摄

然而，本片的精彩之处，并不仅仅是呈现出双方的文化差异这么简单。本片得以完成拍摄，其中一个原因是获得了董事长曹德旺以及福耀集团的全力配合，让导演们可以自由地在工厂内拍摄。

影片中出现的人物，不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能侃侃而谈，毫无防备的述说自己的讲法。一般上，重视形象的企业都不会愿意让纪录片导演如此这般赤裸裸的挖掘拍摄。

可喜的是，导演并没有在片中对任何一方多加批判，而是尽可能让双方坦然呈现出自己的价值观，让观众自行判断。在影片中也没有简单的二元对立，即便是大力打压组织工会的董事长曹德旺，也不避嫌的面对镜头侃侃而谈，他强调：“如果有工会，我就不做了（设厂）”。

在影片中呈现的曹董事长是多变和复杂的。据导演表示，曹德旺在拍摄过程中是完全开放的，他从不干涉导演的拍摄与剪辑，甚至在看完影片成品后，还要求福耀的管理阶层必须观看，从中学习（尽管影片中曹董的形象不完全正面）。

《美国工厂》获得了今年的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夫妇也透过自组的公司Higher Ground Productions也参与了这部纪录片的发行。

本片没有完全站在西方人角度批判“中国式管理”，而是反复辩证，将双方矛盾的立场一点点摊开，即使是强力打压组织工会的董事长曹德旺，片中也给予深切的刻划，让观众了解他的观点。

或许，全球化在实践的过程中难免会火花四溅，不论中国人或西方人，大家都必须从痛苦的实践中吸取经验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