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南洋文艺】萨拉热窝行:白色的墓

西班牙女子说,我来是为了要亲身了解波黑战争的历史。她和伴侣骑着电单车来到萨拉热窝。我们在风雨中相遇,在山上的茶馆喝波斯尼亚咖啡和茶,吃甜点。那是我在萨拉热窝的最后一天,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我便与不同的人喝咖啡喝茶聊天。

但是,大家都不想再谈论战争,女导游说,如果日后不当导游,我也不想再谈论战争,甚至也不想跟我的孩子叙述战争。我们宁愿说一些无关痛痒的笑话,话日常,也不要再谈论那三年零八个月在枪林弹雨中与死神赛跑的日子。



炮弹留下血腥玫瑰

她带我们看波斯尼亚玫瑰,城市中多处,因炮弹落下炸伤人后留下的血腥玫瑰。萨拉热窝罗密欧与朱丽叶魂断的桥。射击手把人当靶练的巷子,如今已是大型购物中心的所在地。我们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女导游说,但这里工作不多,很多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不久后他们就离开了。

这里的生活很好过,茶馆的伙计说,气候食物都习惯了,但是没有未来。他边抽烟边看着眼前的山景说,我只要一看天色就知道今天是雨是晴。我曾在北欧国家工作,那里的四季太严苛,我受不了,只好回来。在这里,生活过得很好,但是没有未来。

现在与未来,要选现在还是未来?

选择不谈论过去,是不是选择现在的一种方式?



大家不谈论战争,但城市里穆斯林墓园却白得如此耀眼,远远就看见了,从山上看向城市,最先看到白色的墓园,总忍不住要照相,收集着旅人的战争证明,啊,这里有过屠杀,有过战争,而这些在那4年间死掉的人都埋葬在这里。仿佛这样离开后便有故事可说。

如果放开那段历史,萨拉热窝对一个旅人意味着什么?或许并无什么所谓的意义(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意义)。旅人只是路过。来了便走了。而活在波黑的人们,他们在十多年前的仲裁庭说出了亡者的经历,而部分的加害者也受到了惩罚,生者是否平复了心中的苦涩?

旅人不知道,而其实,旅人也无权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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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痕炮弹获得自由 萨拉热窝很不一样

勇闯巴尔干半岛之萨拉热窝(完结篇)  文/图|袁静宜

当游览车缓缓驶入萨拉热窝市区,心情有些波动,这与当年踏上中国“南京”城是一样的,学生时代于新闻中阅过千百遍的“悲情城市”,正在车窗外徐徐拉开帷幕,随着景物飞逝,当年新闻播报中的战争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

回顾这城市的历史:萨拉热窝(Sarajevo)是巴尔干半岛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简称波黑)的首都及塞族共和国的法理首都。

它曾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萨拉热窝事件)闻名于世。

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皇储及储妃在萨拉热窝市区,被塞尔维亚青年枪杀身亡。

德、奥匈帝国即以此为发动战争的借口,事件遂成为一战的导火线。

战争毁近半城市

波斯尼亚在1991年底宣布脱离南斯拉夫联邦独立,但在1992年因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发动攻击,爆发内战。这场种族清洗战争使这座城市几近半毁,光是萨拉热窝市民死亡人数就超过1万1000人,其中包括1500名以上的儿童。

1995年协议停火,波斯尼亚就此分裂为2个政治实体,而萨拉热窝成为共同的首都。

值得一提的是,萨拉热窝于1984年承办过冬季奥运会,是奉行社会主义国家里,第一个承办冬奥会的城市。

如此惊涛骇浪的经历,让萨拉热窝注定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城市。

此刻眼前所见的小城在和熙阳光下,红瓦白墙,美丽安祥,但仔细看有些建筑物的墙外,布满弹痕炮孔留下的伤疤,诉说着无可磨灭的历史,在转角巷弄间,有些建筑物还保留了被炸毁那一刻挣扎悲哀的表情。

欧洲耶路撒冷

对大马游客而言,这城市是即陌生又熟悉的,走在市区地标费哈迪亚(Ferhadija)徒步街,短短一条街,天主教堂和回教堂比邻而居,隔壁街还有东正教的小教堂相伴,与我们一样,也是文化混血,虽然相较与槟城的和谐街,这里还少了个观音亭和兴都庙。

波黑种族及宗教复杂,大体上为:塞尔维亚人占了40%,回教徒38%,克罗地亚族22%;有40%人信仰回教、31%东正教、15%天主教、4%基督教。

萨拉热窝更有“欧洲耶路撒冷”称号,回教、天主教、东正教和犹太教在此已共处许多世纪。

所以波黑和大马的种族宗教社会结构非常相似,表面相安无事。

月亮钟塔全球唯一

始建于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统治时期的旧城区已有500多年历史,在昏黄灯影下有种淡淡的古朴衰愁,以穆斯林风格的亭形木制喷泉(Sebilj)为中心点的石地广场上,环绕着色泽质朴的木屋,卖流行服饰、观光纪念品,弥漫着浓浓的奥斯曼风情,一恍神还以为自己重游伊斯坦布尔。

广场上的鸽子和人一样多,当鸽子成群扬起时,我才发现这里被美丽的山城所包围,但远眺小山丘间,竟是大片白色墓地,家园墓园错落其中,仿佛罹难者也在默默守护着他们曾经的家园,没有控诉只有轻轻絮语:“就让所有的苦难在我们这一代结束,换取下一代人有和平的未来。”

太阴时间时钟

老城区集中了大部分历史景点,如建于1530年纯白色的加兹赫拉舍夫回教堂(Gazi-Husrev bey Moaque),门廊拥有5个拱门,和45米高的铅笔形宣礼塔,配搭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月亮钟塔”,是城区的“最佳献礼”。

萨拉热窝的钟楼高30米,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保存太阴时间的公共时钟,以指示回教徒日常祈祷时间,新的一天开始于日落时分,时间显示为12:00,还设有一个计时员,用手动的调较方式来应对日长变化,以保持时钟的精确度。

沿着老城区往下走,会看到中心街道上写着:“Sarajevo Meeting of Cultures”这一条分界线,代表东方遇见西方,新月认识十字架,奥匈帝国遇上奥斯曼帝国,印证萨拉热窝正是东西文化的交汇处。

血红玫瑰的警示

往西走去,街道的画风一转,哥德式巴洛克式风格建筑迎面而来,其中最显着的是建于1889年圣心大教堂,奇怪的是游人通常不进内参观,而是徘徊在教堂外低头驻足沉思,那是因为教堂前街道上,萨拉热窝人在炮弹于地面炸开的凹痕上涂上红色树脂,犹如洒落一地的玫瑰花瓣,这就是著名的“萨拉热窝玫瑰”,许多人会停步在这里,悼念曾消失在玫瑰里的生命。

当我们忙着抹去战争血泪,萨拉热窝人却以宽容和勇气,无惧面对历史伤疤,让“血红玫瑰”遍地赤裸绽放,警示世人不要再让悲剧重演。

民房前就是机场

就如当地导游所说:“来到这里无需穿防弹衣,却需要一颗柔软的心!”。而当这位穿着贴身皮衣,束起一头卷发的回教徒,带着灿烂自信的笑容出现时,让我们眼前一亮,她才是代表着这城市的未来,绽放着力量的浴火玫瑰。

在去机场离境的途中,车子驶进了条乡间小路,一路上都是农舍和农地,当我们在一个普通民房前下车,才惊讶这里离机场非常近,可以直接看到机场航厦。

围城战受困1425天

这是我在巴尔干半岛最后一个参观点:“萨拉热窝隧道博物馆”。

1992年那场内战,萨拉热窝这个山城,从1992年4月5日至1996年2月29日足足被塞族军围困了震惊世界的1425天,是近代战争史上最长的围城战。

敌军平均每天轰炸300颗炮弹,水电食物最后都被切断。波斯尼亚军在1993年突破封锁,于机场跑道下挖了一800公尺的秘密隧道,运送物资到城内,也将伤患送至城外,当时它就像是支撑着危城的大动脉,没有这条密道,这城市恐拍撑不过那段围城的日子。

开放20公尺参观

隧道现只开放约20公尺供参观,访客要穹着身走那高度只有1.6公尺的走道,想象战争的残酷, 和看到尽头的曙光时所代表的希望。

战争就是战争,没有分“内战”或“侵略战”,都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不归路,发动战争者终将面对历史的审判。

联合国安理会于1993年成立“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专责将南斯拉夫战争罪犯绳之于法,法庭运作24年于2017年完成历史任务。

属于二战后首个战争罪行法庭,一共起诉161人,并将其中90人定罪,其中塞尔维亚兼南斯拉夫前总统米洛舍维奇,是史上首个被送上国际战争法庭的前国家元首,审讯未完他已死于狱中。

以血泪换来的民主

马来亚与波黑很有渊源,是东南亚第一个与波黑建交的国家,于1992年正式建交,当年政府还派遣了一支维和部队前往波黑协助恢复当地秩序。

社会结构如此相似的两个国家,马来西亚奉行的是英联邦的民主议会制,我们以投票箱来决定我们国家的未来,但你可知波斯尼亚人民,为了同样拥有你我手中的那一票,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一场血泪抗争,造成境内超过10万人死亡,超过200万人流离失所。

所以我们应当更珍惜在民主制度下,宪法赋于我们的神圣任务,在冷锋寒雨中也要履行公民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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