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来西亚以外的国家，二十四节令鼓对当地人而言，基本认知就是一门鼓艺，一种乐器，他们愿意欣赏精彩的演出，可不包括忍受二十四节令鼓在练习时带给社区邻里的“非自愿欣赏性质的鼓声”。

海外的二十四节令鼓队练鼓时被投诉、被警告甚至被恐吓，乃家常便饭，而这些经历在我们本地人来看，有些难以置信。

醒狮团、夜光龙队与二十四节令鼓，这些文化艺术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少不了鼓乐的喧闹声，马来西亚能培育出高桩舞狮、夜光龙队世界冠军，以及创办出二十四节令鼓，本地人对待此类文化艺术的支持、尊重与包容心，应记一功。

无论是海内外的二十四节令鼓鼓手，能够来到发源地举办的国际节令鼓节观摩或是纯粹当个观众，他们对节令鼓的情感，已超乎了热爱的程度，“用情至深”比较适合形容他们。

然而，当心头所爱“干扰”到他人时，来自邻里与同学们的投诉，鼓手们免不了感到一丝丝的抱歉与无奈。

中国华侨大学的鼓手们说，中国当地人对二十四节令鼓认识不多，更谈不上包容，每当校园里过百名鼓手一练习，隆隆的鼓声对社区里的居民而言相等于“噪音”。

居民把鼓丢到湖里

“我们被大学附近的居民投诉到麻木，甚至还有居民冲到学校，把我们的鼓丢到湖里去，警告我们不准再打。”来自中国华侨大学节令鼓队长陈小云说道，语气很淡然，仿佛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旁来自的中国潮州鼓队潮响队长李康迪听后笑了起来，他说：“我们鼓队练鼓时，也曾经被社区里的流氓丢爆竹恐吓呀！”

陈小云再“自爆”一单，他说：“我们鼓队被在图书馆温习功课的同学临时起义，联合署名给学校，投诉我们很吵。”

两支鼓队成员，你来我往地述说鼓队的遭遇，仿佛比比看谁的鼓队“苦水”比较多。

震动到防盗铃大响

台湾二十四节令鼓队众击坊创办人陈玟天总结说：“打鼓真的是一项自私的行为，我们练鼓真的很吵，身为观众对二十四节令鼓的感想，想必是又爱又恨吧！既爱看我们的演出，又恨我们练鼓时制造的噪音。”

这些海外节令鼓队的故事，陈再藩笑着聆听，因为这28年以来，身为节令鼓创办人的他，听到的节令鼓的趣事或遭遇也不见得少。

“新加坡鼓队练习也很麻烦，组屋林立的城市，他们打起鼓来被居民报警投诉的经验也是一箩筐。”

他分享自己听过最难忘的故事，北京大学节令鼓队，因担心鼓声太吵，于是决定在地下停车场练鼓，殊不知当鼓声大响时，其震动力使到停车场内所有车辆的防盗铃此起彼落，哗啦大响。

天下鼓手是一家

“最后，这支节令鼓队只能到马来西亚驻北京大使馆里头去练鼓，只有“自家人”才会有包容“自家孩子”的义务与雅量。”

陈再藩说，在推广二十四节令鼓的28年岁月里，不时会听见来自许多鼓手与鼓队的遭遇，当中除了趣事，也有许多动人的美丽故事，包括中国华侨大学鼓队，那班因台风被逼取消演出的几个鼓手，心有不甘自费来到新山国际鼓节“朝圣”的事。

“许多鼓手在打鼓中找到与自己内心对话的方式，因此学得越认真，就会投入许多情感在内，一些鼓手在国际鼓节，会看演出看到激动落泪，这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只有身为鼓手才明白的感受。”

在节令鼓圈子里头有一句话很动人，叫做“天下鼓手是一家”，这一家子的力量与气场，很庞大。

民间艺术

需各方鼎立支持

在本地，校内的鼓队成员一般无需为经费伤脑筋，培养鼓队的费用有董事部或家教协会去筹集，社会上的善长仁翁不时对校内鼓队的资助，鼓手只管将鼓艺练好，按部就班地学习。

没有学校的遮阴庇护，要养活一支专业鼓队确实挑战，很现实的说，鼓队成员的去留，与鼓队的收入脱离不了关系。

针对专业鼓队难养的问题，陈再藩分析道，鼓队主要收入依赖接商业演出，而时有时无加上旺季淡季影响，只有当教练，同时指导好几所学校的鼓队，收入才会比较稳定。

养分有限逆境成长

然而，无论是国内外，专业鼓队的数量，基于“养分”有限，并不会如本地中小学那样“雨后春笋”般冒起，而鼓队一多，则免不了竞争。

“竞争是必然的，就如一颗长在大树旁的小草，之间必须同时争取阳光与雨水，所以竞争乃无可厚非。”

专业鼓队难养，是不争的事实，文化艺术团体本来就不求“飞黄腾达”，寻找知音与欣赏的眼光才是重点，因此逆境成长似乎为“合理”现象。

“同为文化表演团体，好比台湾著名的云门舞集，他们也面对同样的问题，团员赚取生活费不难，难在专场演出的经费投资，往往举办一场就耗尽积蓄，所以说，大团体有大团体的问题，小团体也一样。”

总括而之，陈再藩认为，来自民间的文化艺术，真的需要政府与企业的认可与支持才会走得顺遂。

10年鼓手心路历程

26岁的梁士杰是从2010年担任宽柔中学鼓队的教练至今将近7年时间，刚落幕的第四届国际二十四节令鼓节中华杯大马节令鼓精英赛，由他指导的新山宽柔二十四节令鼓队夺下银奖与最佳鼓艺附属奖，尽管没有获得冠军荣衔，但是顶着“世界第一支”节令鼓队的光环，却是许多海内外鼓队学习的目标与榜样。

“我们从第一届精英赛获得金奖，之后就拿了3座银奖。”说完，梁士杰笑得腼腆，身为顶尖鼓队的教练，所承受的压力可见一斑。

新山宽柔中学二十四节令鼓鼓队除了对参赛作品要求甚高，鼓队的严格纪律，也是保持鼓队水平的关键助力。

该鼓队的规矩是，在准备大型比赛与演出的一个月之内，为避免受伤影响演出，禁止鼓手进行球类运动，同时鼓手也不能吃辣、不能喝冰水，确保鼓手们保持最佳状态。

“严格的纪律对鼓队而言是好事，打鼓讲究整齐，如果鼓手们的态度松散、没有自我要求，出来的作品也不见得会打动人心。”

至于海外节令鼓队被投诉练鼓很吵的经验，梁士杰笑说，宽中鼓队也曾被邻里投诉过，但是行动仅限于致电到学校办公室，没有海外鼓队经历的那么夸张。

收入靠商演

除了是宽中鼓队的教练，梁士杰亦身兼陈旭年文化街二十四节令鼓咖啡馆经理与新山鼓队教练，尽管多重身分却离不开节令鼓的圈子。

新山鼓队成立于2007年，梁士杰隔年宽中毕业后加入，这支由锺海量创办的专业鼓队，也走过了9个年头。

“我们目前以新人、旧人为区分，约40人左右，鼓队成员来自新山各个中学的鼓手，进入鼓队必须经过面试，因此我们吸纳的都是有一定鼓龄的鼓手，每个星期固定练习一次。”

新山鼓队的收入靠的亦是商演机会，鼓队中有12名教练负责训练新山地区一些学校与机构的节令鼓队，尽管如此，所有教练与鼓手皆为兼职，每个人都还有本身的正职。

寻找特色绽放美丽

大学毕业于中文系的梁士杰，谈及自己10年以来的鼓手生涯，他坦言选择留在节令鼓圈子里工作，是喜欢这一份职业的单纯，还有团体生活的熟悉感与归属感。

作为一个节令鼓的推动者，梁士杰认为，除了创新之外，也必须为鼓队找到本身的特色，才能让节令鼓队有百花齐放的美丽。

“例如，宽中的鼓队有自己比较传统的打法，中、北马的鼓队吸收较多剧场式的演出，东马鼓队的作品，则有他们少数民族的色彩在内，结合舞蹈动作为多，宽中的则偏向较为阳刚式的打法，比较接近武术的肢体表达，因此宽中鼓队历届以来，都是以男生居多。”

梁士杰透露，现阶段的他，依然享受演出的感觉，而他深知鼓手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角色，他预计30岁后的自己，会转作幕后工作为多，用另一种形式，来为发展节令鼓尽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