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传承《天方夜谭》的文学火种

冰谷

瓜拉江沙与大山脚,不过区区百余里路,两镇都在北马区,但我与游牧认识与结交却迟至1962年,慧适成立海天出版社的时候。因为游牧生性不仅沉默寡言,也鲜少参与文学活动,《蕉风》、《学报》举办多届青年作者文学营,以及亚华、世华、亚细安等会议,游牧从未露过面。

那时候,40年代前后出生的一群年轻作者,皆处于“君子好求”的单身贵族,而雨川、宋子衡、游牧3人却在海天社里经已成家立业,令其他社员羡慕不已﹗其实这时游牧使人羡慕的不只是组织了家庭,而且其处女作《生与死》已在香港艺美图书公司出版了。



除了结婚不落人后,在写作上游牧也是早行人。他曾说:“小学时读了名著《天方夜谭》这本书,欢喜欲狂,自己跟着也想写一些故事给人读,就如此不自觉地走上了写作这条路。”游牧上初中就开始尝试写作,投给香港的《世界儿童》月刊。直到1954年杏影担任《南洋商报》〈文风〉副刊主编,录用了也的散文稿,《天方夜谭》激起的文学火种才正式引爆。

校长退休当秘书

原名游禄辉的游牧,常用的笔名还有游雨、岚子、杜夷、余也鲁等。游牧的小学、初中教育都在大山脚度过,高中转去槟城钟灵中学。师训学院毕业后成为合格教师,做过几所学校的校长。退休后不奈寂寞,不听文友忠言,竟然为会馆的秘书而折腰,几个月后不堪遣唤愤然辞退,自此在家修心写作,莳花艺草。每次见面,谈起秘书事,对商场的众生相余愠犹存,“以前我掌校时校长前校长后,必恭必敬﹔进入会馆方知秘书其实是跑腿,许多私人私事都要兼顾。”

其实游牧家境不错,日本南进前父亲与伯父即在大山脚开了一间中药店,生意胜旺到动用汽车交货,所以战前游牧就成为有车阶级,的确令人侧目与羡慕。

游牧在其散文〈我家的老爷车〉如此陈述:“日本人占领马来亚之前,父亲买了一辆福特汽车,在当时,整个大山脚市镇有多少辆汽车是屈指可算的,而我们居然有一辆,可说是相当‘威水’的。”(注1)足见游牧的家境在当时就相当优越。



60年代,慧适主导海天出版社时,游牧即成为会员,71年代游牧又参与宋子衡、冰谷、菊凡、萧冰、艾文、温祥英等人组织的棕榈出版社,他的《游牧散文》列为棕榈丛书3,于1974年出版。游牧也是大马作协永久会员,曾被委为北马槟吉玻联委主席。这期间,他担任作协附于《光华日报》文艺副刊〈作协春秋〉的组稿职务。

散文内容偏向乡土

游牧虽然出生在市镇,其散文内容则偏向乡土,根据他的叙述因为日治时逃难,好长的一段日子,父亲为了安全,把他们全家大小安顿到乡下,郊野间的橡树、椰林、椰花酒、番石榴、蜜蜂、蝴蝶、牛车,造就了他后来的乡土书写。游牧的散文清新可诵,沉静而优雅,〈我坐在牛车上〉(注2)最能代表他的风格:

“牛车缓缓走着,我坐在牛车上,听着挂在牛颈项上的铜铃叮铃叮铃地响,牛车夫扬起树枝制成的鞭子哒哒的呼喝,牛车在巴遮里、番石榴树、芒果树的树荫下走过,祖父饲养的鸽子与蜜蜂也已经不知飞向何处。然而,那一切的一切仍是那么清甜、甘香,在心头轻轻涌出。”

(游牧篇之二)

注1:见《云思集》102页,大马双福联合会学术文艺丛书,联营出版,2005年。

注2:同上,见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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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刻苦自修的诗人

陈文龙摄于1991年

陈文龙不只对诗情有独钟,而且具备了写诗的潜质,诗作常有一气呵成之势。〈沙文专辑〉所收录的5首新作,他在诗作的〈后记〉中说:“许久未夜出游,正是凌晨时氛,不知何故,一时心潮涌动,要写诗也,同时一挥毫即得5首,费时不过35分钟——。”

笔战致副刊休刊



这5首诗刻划写5个不同命运的风尘女郎,现抄录其中一首〈她的名字叫珍德拉〉,全诗10行,如下:

最后。我从裂开的化妆镜中

惊见一具棕色女体吐火

熊熊的说话:那年

年方十二 我四肢被张开



绑在床上,彻夜哭出来的血腥

便是我的洞房花烛夜

我喻之为蛇的女子最终私奔

最终被卖落风尘:现在

从错误,我不言悔——

怪异的女体她叫珍德拉

从这首诗作看出,文龙落笔相当大胆,他撇开世俗,任何题材都可毫无忌惮地入诗。70年代年轻气盛时他曾经写过一首〈卫生棉〉的诗,在当地副刊刊出,牵动了一场激烈的笔战,惊动沙华文坛,因双方坚持不下,最终迫使该副刊休刊以平息战火。

个性颇为自负﹑喜欢独来独往的陈文龙,来自贫穷家庭,1949年4月22日诞生于沙巴的小镇那辖拿笃(Dahat Datu),念完小学便去当学徒。文龙幼年就喜欢阅读,尤其爱看文艺作品,13岁之龄即拿笔习文,1962年写下的处女作,竟是一首五言诗。过后他虽然崇尚现代诗,兼写杂文和短篇小说,但在整整30多年的创作生涯里,他依然没有放弃过对古诗的探索。

“拿笃青年文艺协会”发起人

陈文龙早期在拿笃非常热心于文学活动,与窗小亚同为“拿笃青年文艺协会”发起人,主编过的文艺刊物有〈新潮〉﹑〈文艺钟〉和〈潮讯〉等。他投稿常用的笔名有:陈不名、八公等。遗憾的是,文龙投下了满腔热忱从事文艺写作,却只出版过《廿人行》﹑《繁星集》两本合集,而且收录的都是散文,他平生最擅长且创作最多的新诗却没有收集成册,使到有意研究文龙诗作的人士带来不便,也因此诗坛上知道他的人不多。记忆中,旅居沙巴多年的唐林曾写过一篇长文评论文龙的诗,刊于星洲日报的〈文艺春秋〉,肯定文龙的诗作。

上述两本合集,均由麦秀主导的犀牛出版社出版,列为“大马文丛”,是文龙通过归雁交由槟城的犀牛印刷兼行销。《廿人行》的附题为〈沙巴青年创作集〉,收录了20名年轻作者的作品,文龙的两篇散文是〈昨夜心声〉和〈鸥飞高处〉。他在〈鸥〉的开头这样写道:“船启航了许久,坐在船头;托着下巴,凝视着蓝蓝的海水,出神地。此次出海,不在旅行,而是为了工作,为了赚取日薪。虽然数目不大,但总比在街上游荡好得多了。”这是文龙走出小学校门,投入社会争取温饱的心情描述。

文龙在拿笃打过几份工,都不顺利,生活相当潦倒,直到他离开拿笃移居山打根,投入报界,他的工作才能才受到肯定,生活也开始稳定下来。他在山打根不仅工作顺利,更踏上人生最完美的旅途,找到他终身的伴侣,结婚生子。所以,有“小香港”之称的山打根,可说是文龙的福地,住下来便不曾离开过。

(陈文龙篇之二)

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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