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大龄半老的女人

上海的颂缽音疗培训课程学员。

没在报章写专栏大概有10年了。再提笔发现我文笔已变,变得随和随意随便,有点心惊。年近百半了,近年我可以跟咖啡店的服务员胡扯闲聊,我以为我圆融豁达了。朋友却取笑说,这是女人到了某个年纪的典型表现。

好吧,谢谢提醒。我确实已经到了在报章读到记者称60岁妇女为“老妇”时会忿忿不下平、不太热衷于逛街买衣服,却会在试衣间里检查白头发的人生阶段。是啊,就一个“到了某个年纪的女人”(woman of a certain age)。



对于被称呼大姐或阿姨,我经历了抗拒、反感、不满、无奈与接纳的几个心理阶段。几位年纪相近的女性朋友也是一边健身一边交换推拿拔罐经验,而心情则徘徊在“人到中年万事休”和轻微忧郁症的边缘,偶尔自嘲:this is called being fifty! 

前阵子我到上海去上一个颂缽音疗的课程,老师和大多数学员都很年轻。进行分组练习时,老师说,学员分成年轻和年长两组,用出生年份1975年作为分界线。我当然是跟几位40、50岁以上的大姐以及一位70多岁阿姨同组。虽说当大姐阿姨也有一段时日,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残忍,看着年轻的另一组,一时还真记不起自己其实也曾经年轻过。

记得小时我对女人与年龄相当敏感,12、13岁时,上面几个姐姐的年纪都介于16到20岁出头,我会好奇地注意着她们的生活经历,暗地里拿她们的跟校刊里一篇题为《危险的十七岁》的小说女主角作比较。

现在,17岁早已走远,沙尘也已落尽。我一方面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充满好奇的小女孩,稚气未脱,一方面,却不可否认地老态渐显。

外形皮相之外,到了某个年纪的女人,风格作为也变得不同。现在我已然失去了年轻时写散文那种文艺飘逸细腻忧郁的感觉,书写的风格可以很随意很街坊也可以很严肃,话题不拘,直率直接。毕竟经过了一定的年纪,人可以丰富多变,还带点点“大妈”的风范。



既然不能再做那个穿蓝色百褶裙的文艺少女了,我期许能以年龄换来了一点小小的智慧与自在。近来惊觉,试买新衣要闭上眼睛来感觉,并发觉感觉最舒服自在的穿着,竟是最简单的棉质运动服、跑步鞋,带给我回到中学时期像个男生时的洒脱感。(嗯,好吧,腿上的橘皮组织我会稍加掩饰一下。)

别让人贴标签

社会对大齡半老女子向来苛刻,必定说我这是放弃(经营)自己。

但是,颂缽音疗的老师跟我们说,不要让别人在你身上贴标签,只有你知道你自己是谁。

有位心灵大师也说,世界的自性醒觉,首先来自女人的自性醒觉。

所以我也顽固地认为,社会说的自我放弃,是我的自我释放。活得更自在,是可以流露本性,展现多个性格面向。我可以文艺,也可以洒脱,时而大妈,时而tomboy。到了某个年纪的女人,怎么做人跟怎么穿着都差不多,就是不要只为了让别人看了好看,还要让自己跟本来的真性情更加连结。

反应

 

商余

很治愈的事/高玉梅

公寓同楼层住了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白晳圆润,独居,养了一只贵妇狗,似乎没工作。

她声音娇嗲,会跟陌生邻居热情搭讪,与本地人的拘谨冷淡不一样。一次在电梯里偶遇她要下楼蹓狗,她主动说,养宠物狗很好,每次小狗围着她转,跳上她的腿,就很开心,“感觉很治愈”。

我没养过宠物,并不真正明白她说的养宠物“很治愈”是什么。

近日浏览的网站给我推送了流浪狗被拯救的视频,看到那些可能受惊吓甚至曾被虐待的小狗,有些皮毛脏臭且染病,被好心人收养了,然后也得到悉心医治,被喂食有营养的食物,数月后,原来脏兮兮也很胆怯怕生的流浪狗竟然华丽转身,恢复了健康活泼,也再次相信人类,幸福洋溢。

痛楚藏内心深处

一连看了几个类似的视频,饶有兴趣之余,感觉的确也很治愈。

想起幼年时,雖然妈妈姐姐并非不爱护我,但是每次惹妈妈生气会被体罚,记忆都还鲜明。跟姐姐们玩,我的言行不时也会被嘲笑和打压。

跟那些欢乐在一起的记忆相比,这些受伤、受委屈的小事似乎印象更为深记得。雖然现在我并不会真的对家人怀恨,但相信当年那幼小的身心已经把那些模糊的创伤痛楚藏到了心的深处。

感觉遭同事欺凌

有趣的是,工作几十年了,也到了退休年龄,却发现,有些隐蔽许久的创伤,有时仍会通过工作上与一些女性主管的接触而突然被激活,似乎这副身心对这现在职场里与我没血缘关系的“妈妈”、“姐姐”们,会格外的敏感多疑,比如会觉得她们随时会找我麻烦,找机会对我实施或明或暗的欺凌打压。

实际上,我与她们可能真有矛盾,也可能大部分是我自己的想象。可确定的是,那些已结痂的伤口,那些平日感受不到的痛,此时非常的热辣滚烫,甚至快要开裂,沁出血丝。

一天早上梦醒,强烈的焦虑和压迫感又来袭,我感觉到心脏在收缩,胸腔有点颤抖;这时,脑海中却浮现起视频里看过的流浪狗。

多年前在伦敦工作时,曾经历更严重的焦虑,因而去做了多次心理咨询。

职业反映内心渴望

记得第一次与六十多岁的英国咨询医师见面,她先问了我的职业。当时我的工作是援助移民到英国后遭受家暴的华裔女性。

她对我说,我们所选择的职业,往往反映了我们内心渴望能获得的对待。我当年选择了助人的工作,可能表示自己潜意识里其实渴望被帮助。

后来,接触到了心理咨询里的“负伤疗愈者”(wounded healer)一词,有种恍然明白的感觉。投入去治愈别人的人,自己往往也在通过治愈这个行为,疗愈着自己的创伤。

我又想,有时我们看不惯一些人喜欢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若以此类推,这可能也意味着那人是在委婉表达了其实自己也渴望有人来对其人生给予一些温馨的提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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