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孤独的生命

贾平凹著《生命是孤独的旅程》

贾平凹又有新书出版,这部散文集书名是《生命是孤独的旅程》。贾氏是小说名家,其实我更爱看他的散文。他的长篇散文集《静水深流》,是带在包里跟着旅行的书。此书只有3篇超长的散文:〈我是农民〉、〈老西安〉和〈西路上〉。3个主题缓缓展开娓娓述来,旅途上在喧嚣的机场细细品味静水深流的境界,可以沉入片刻宁静。新书还未购入,但是光看书名就喜欢。刘小兵在《文汇报》〈笔会〉版为此书写了一篇书话,对贾氏的文字许多溢美之词,但我觉得书话题目〈孤独是生命中的常态〉就很贴切地诠释了贾氏这部散文集的核心概念。

看到到贾氏书讯之后,又留意到某报题为〈孤独意味着自由〉的报道。一样是孤独的课题,切入点是日本社会老人孤独死的现象,之后重点介绍日本作家森博嗣的书《孤独的价值》和他对孤独的看法。人们常常把孤独和死亡扣在一起,久之造成孤独的负面价值。作者反驳了一般人对孤独的负面理解与刻板印象。他说“孤独”并不等于“寂寞”,“孤独是一种选择,寂寞是一种反应”。作者本身就是一个享受孤独的人,然而由于社会长期塑造孤独的负面因素,使到选择过孤独生活的人无形中成为孤僻离群的异类,常常必须一个人面对一个社会的眼光。



“孤独”不等于“寂寞”

无独有偶,那阵子此地报章也有一则孤独死的新闻。一名65岁的独居男子腐尸被发现后,引起网民热议。有人甚至感叹岛国已经来到老人们需要要“孤独面对生活的地步”,好像“孤独生活”是件极见不得人之事。死者的亲人后来发声说死者其实是一个性格独立的人,他在新航机组管理部门服务三十多年,退休后或想改变生活方式而选择独居,并非如网民所认为的悲哀孤单情状。针对此事,受访的社会学教授分析说,一些老人选择独居有时是为了避免与别人一起生活而带来的“约束与紧张”,有时是因为老人有些异于他人的生活习惯或怪癖,不想配合他人而选择独居。通常有条件独居的人都会以独居为首选,但那并不表示他们完全没有与亲人接触的机会。

如今世界各国都在面对人口老化的问题,大城市里关于老人独居的问题也不断涌现。此地就常有领导针对这个课题发表谈话提出应对策略,比如说建屋局近年来就推出乐龄小型公寓计划供退休人士申请。去年8月开张的位于新加坡兀兰的海军部村庄退休村就是第一个为乐龄退休人士设计的综合建筑群。整个区域的设计方针与设备就是要协助老人们对抗孤独,以及因孤独而引起的生理或心理问题。

老龄化是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人类的寿命提高,因老龄而产生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一个地方有独居老人就会有孤独死的事件。我们小区近日就有社工来敲门分派传单介绍独居老人交友计划,不愿参加活动的老人还可以安排社工到家里来探视。计划非常好,我跟社工小姐说,可是我们用不上呢。其实不是所有老人都喜欢交朋友的。人分很多种,有些人喜欢热闹,有些人喜欢清静。有时在人多的场合更觉孤绝,而独自一人更觉得饱满闹腾。不管生活如何热闹喧哗,身边的人再多,最后夜深人静时都只有你自己。生命的本质本来就是孤独的,这个没有人改变得了。《生命是孤独的旅程》这本书得买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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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折衣服/文戈

【日子河流】文|文戈

 我喜欢折衣服。或者应该说,所有家务中我最喜欢折衣服。也许有人会说,折衣服有何难?人们不是每天都得折衣服吗?只要你还必须洗衣就得折衣服,不是吗?

我是长姐,从小就得操家务和照顾弟妹。折衣服这件事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先说洗衣吧,家里孩子多,每天妈妈都得洗一大桶衣服。当时没洗衣机,洗衣是体力活,过程有如洗衣作坊流水线的方式。脏衣服浸泡在一个巨型椭圆形铁皮桶肥皂水里,通常是我或妈妈,坐在小矮凳上把衣服一件件从桶里捞起来摊在洗衣板上使劲搓。

几个水桶依序排列,负责冲洗衣服的弟妹半蹲在桶前伺候,衣服彻底淘洗干净从最后一个水桶捞出后拧干,就可以晾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独自负责全套程序,一大桶衣服洗完差不多也脱力了。

妈妈是否常闹腰痛,我们也不知道,她没说。孩子都上学后家务繁重,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才请友族洗衣妇每日来家洗衣。那也是比较后面的事了。

漾出流动风景线

衣服晾在老家天井横置的竹竿上,后来天井封起盖上屋瓦铺了天花板,改成睡房以便容纳更多成长的躯体。

老爸就在屋后的混凝土上钉了两个Y型木架子,拉几条铁线晾衣。屋后的阳光比天井好,五颜六色的衣服日日在朝阳下漾出流动的风景线。

晾衣跟洗衣一样也是体力活,我不喜欢洗衣但很喜欢晾衣。把衣服一件件晾在铁线上,长短间隔轻重有序,细心拿衣夹子夹紧,一日中的大事就算完成了。小小的满足感在心里开花。

晾好衣服我还喜欢久久在屋外呆着,去看看母鸡下了蛋没有、看看番石榴树上有无成熟的果子。那些成长的岁月过得懵懵懂懂,却记得洗衣晾衣这等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忙碌生活的隙缝中藏着细微的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傍晚衣服晒干了收进屋里,散放在中厅的大木床上凉快,砌出一座小山。家里人多衣服也多,折衣的时间很长。妹妹们都很能折衣服,折得整齐顺贴简直如烫斗熨过那样。

折衣服的时候有种放空的感觉,可以整顿心情或胡思乱想。中学开始投稿,一边折衣服一边想句子。

傍晚时分折衣,也有一日将尽的完结感。暮色渐渐淹上来了,衣服的色泽越来越模糊,借着暮霭把光阴缓缓折进日子里。日日如此,渐渐喜欢折衣。

当然家务繁多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躁,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看书或作其他休闲的事。现在知道,所有家务事不管大小,洗衣生火煮饭炒菜洗碗,都是未来生活的训练,是漫漫人生道路上的幼儿园。家里几个常常帮妈妈煮饭的弟妹,多年后随时都能弄出一桌饭菜。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全拜操持家务所赐。

寒暑假洗衣坊打工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洗衣都到商业洗衣坊喂吃角子洗衣机。每周洗两次,为了省钱把洗衣机塞得满满。洗衣间里有一张长台供人折衣服,总有人留下一只找不到配对的袜子或烘坏走形的毛衣。

洗衣坊角落里立一个书报架子,人们常把看过的报纸或杂志留下来。洗衣间永远氤氲着洗衣剂和柔软剂的清香味,不知多少人的衣服曾经在平滑如镜的长台上匍匐而过。我们在洗衣坊里用掉了不少铜板,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大学生活忙碌,洗衣等同休息。

寒暑假我在校园的洗衣坊打工,专门折衣服。洗衣坊附属爱城医院,很大的工业场地,满坑满谷都是医院里用过的衣物、毛巾和棉被。

最多白色的医生袍子和绿色手术外套,手术袍口袋里常会掉出手术刀和小剪刀。当时还没即用即丢的手术袍,那还是一个重复穿用重复洗涤的时代。那段打工的生活非常怪异,记得很清楚。也算是小时候折衣服的延伸了。

我现在不负责洗衣了,洗衣是洗衣机和老伴的事。偶尔我会抢着折衣服。以前不得不做的家务,现在偶尔为之,竟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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