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巷里外，眼前的虚与实，总是让人分不清，不晓得是小说坐实了古晋，还是古晋催生了小说。

人在古晋的那几天，住在砂拉越河沿岸的一家酒店，晚上出来，沿着河岸明灭的灯火一路找吃也顺道看河上夜景；白天出门，每每也沿着河岸边的步道走了去，再到一个路口了拐进市区，随意乱逛。

有时沿着酒店外车来人往的大马路走，但你知道，河水总在几步之遥流淌着，看不到，但无不在。大河向海，一个辽阔的世界随之开展；溯流而上，那是一个未知的洪荒大世界，头一次踏足东马，你对河水的来处一无所知，凭空也猜不透，于是就在市区里随走随逛了……。

但你知道，古晋有条万福巷。

吉陵是古晋吗？

“万福巷，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小说家李永平是这么写的。没曾到过古晋之前，就知道了万福巷。〈万福巷里〉是《吉陵春秋》小说开卷的第一篇，余光中的序说，“吉陵镇的存在不靠地图和报纸，只能向中国的社会风俗与文化传统去印证。”那是说无须在现实时空坐实小说的地理坐标了，但好事者读罢，总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无端揣想，究竟这吉陵是古晋，还是古晋就是吉陵呢？且不管吉陵还是古晋，街道纵横的古晋旧城区，确实藏着一截半长不短的万福巷，能不引人浮想联翩？

在古晋旧城穿街走巷，来到一家服装店跟前，斑驳的粉墙上钉着一方“Lorong Ban Hock / 万福巷”的路牌，嗯，这就到了，你想。从巷子口拐进万福巷，你就仿佛走进了吉陵镇，走进了小说的世界，长笙刘老实孫四房还有一大波的泼皮流氓，你合该转个身就能遇上他们的，但却没有。万福巷里人来人往，人们的生活依旧忙碌，开店的忙着招呼上门的客人，回来寻味的瞅着熟悉的店家就凑近前，一转身拎着包好的食物就满意地走了。万福巷里，除了巷子口的路牌，大概就是寻常的街巷生活了：

“你看路口那棵傘开的大树，”兜兜转转之后，领路的地头蛇遥指着前方，说：“那就是小说里的苦楝树，越狱的刘老实坐在树下等复仇……”

小说与实景的虚实

万福巷里外，眼前的虚与实，总是让人分不清，不晓得是小说坐实了古晋，还是古晋催生了小说。

无论如何，万福巷确实在吉陵镇，万福巷确实也是古晋城里半长不短的一条巷子，如果人来人往，你总会错觉，哪个吉陵镇的角色穿透的文字走出来，冷不防就错身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