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岁末年初

这个节日,一定要与老伴在一起,必须喝酒碰杯说cheers! (照片提供/文戈)

又是新的一年了。签署文件的时候,习惯写上2015,秘书说,现在是2016年了,相顾莞尔而笑。今年感觉特别怪,日子的跨越好像是突然间发生的,从圣诞到新年,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其实岁末之际网上就有很多人在写回顾。面子书机制也竭力帮助网友回顾:5年前的照片、2年前的照片、一年前的照片、今年的精彩时刻……好像怕网友集体患失忆症,呼吁大家唤醒历史分享瞬间,美丽时光再循环再温习。看到旧照有时真的会被吓到。



都不知道要回顾什么,日子好像有点胶着了。一定要说两句,说近不说远吧,不就是下一代更茁壮,上一代更年迈了。倒有个新鲜事,下一代竟然也开始有孩子不回家过年了。母亲记挂此事,嘀咕着:孙儿女在外咋过年呢?我安慰她,我也曾在外十多年没过农历年,不也一样过了?但想想那是近30年前的事了,遥远的感受怎比得眼前当下?

岁末跨年谁也不敢声张

其实,我们家那一代出去的人,都没有经济能力回家过年。那是一个无互联网没有面子书微信Whatsapp的时代,是越洋电话超级昂贵的时代。1972年代二妹先走,80年代我走,在当时几乎就是一种疯狂自我放逐的行径。

逢年过节独自在外苦饮乡愁,痴想家中的欢腾境况,与今日随时能网聊或弹指间分享照片,不可同日而语。无法回家过年是我们那一代人的暗伤。

如今身分移转,对初次遭遇此事的中年父母来说,第一次总有些困难。下来孩子们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你也就习以为常了。与五妹就此事闲谈,很快老的我们就自己过年了,要习惯哦!



本来岁末心情应更柔和更宽容更腻味些,家中如有老人应更甚。老人家重视年节,你要跟进配合殷切制造气氛。明目张胆迎新送旧,狠把坏事扫地出门,迎来好的。

今年家里人有惊有险走过来,总算走到尽头了。重要是能够化险为夷逢凶化吉一家人平安无恙一个不少。岁末跨年谁也不敢声张,免得惊动怪兽。都说过年如过关,大幸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活着就有盼头

岁末元旦,俗曰换日历,几件事是一定要做的。给母亲打电话,给婆婆打电话,此时此刻老人最大。还一定要与老伴在一起,必须喝酒碰杯说cheers!其实没有什么具体事件可cheers的,除了活着这件事。活着就有盼头,此事千古不变。

开学了,心情畅快上班去,逢人便祝新年快乐。原来快乐是可以酝酿的。主持一次博士生答辩,一个开题报告,还有更多排着来。来就来吧。几间办公室门口堆着小山高的废纸垃圾,又有人离开了。走了旧人来了新人,人事循环。

踏进讲堂看到新旧面孔,心情就慢慢沉淀落实了。蛰伏深山的老岩石苔藓斑驳还呈绿意,旧书页面上的黄渍子也是固守。前面还有什么,等慢慢再翻一页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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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折衣服/文戈

【日子河流】文|文戈

 我喜欢折衣服。或者应该说,所有家务中我最喜欢折衣服。也许有人会说,折衣服有何难?人们不是每天都得折衣服吗?只要你还必须洗衣就得折衣服,不是吗?

我是长姐,从小就得操家务和照顾弟妹。折衣服这件事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先说洗衣吧,家里孩子多,每天妈妈都得洗一大桶衣服。当时没洗衣机,洗衣是体力活,过程有如洗衣作坊流水线的方式。脏衣服浸泡在一个巨型椭圆形铁皮桶肥皂水里,通常是我或妈妈,坐在小矮凳上把衣服一件件从桶里捞起来摊在洗衣板上使劲搓。

几个水桶依序排列,负责冲洗衣服的弟妹半蹲在桶前伺候,衣服彻底淘洗干净从最后一个水桶捞出后拧干,就可以晾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独自负责全套程序,一大桶衣服洗完差不多也脱力了。

妈妈是否常闹腰痛,我们也不知道,她没说。孩子都上学后家务繁重,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才请友族洗衣妇每日来家洗衣。那也是比较后面的事了。

漾出流动风景线

衣服晾在老家天井横置的竹竿上,后来天井封起盖上屋瓦铺了天花板,改成睡房以便容纳更多成长的躯体。

老爸就在屋后的混凝土上钉了两个Y型木架子,拉几条铁线晾衣。屋后的阳光比天井好,五颜六色的衣服日日在朝阳下漾出流动的风景线。

晾衣跟洗衣一样也是体力活,我不喜欢洗衣但很喜欢晾衣。把衣服一件件晾在铁线上,长短间隔轻重有序,细心拿衣夹子夹紧,一日中的大事就算完成了。小小的满足感在心里开花。

晾好衣服我还喜欢久久在屋外呆着,去看看母鸡下了蛋没有、看看番石榴树上有无成熟的果子。那些成长的岁月过得懵懵懂懂,却记得洗衣晾衣这等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忙碌生活的隙缝中藏着细微的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傍晚衣服晒干了收进屋里,散放在中厅的大木床上凉快,砌出一座小山。家里人多衣服也多,折衣的时间很长。妹妹们都很能折衣服,折得整齐顺贴简直如烫斗熨过那样。

折衣服的时候有种放空的感觉,可以整顿心情或胡思乱想。中学开始投稿,一边折衣服一边想句子。

傍晚时分折衣,也有一日将尽的完结感。暮色渐渐淹上来了,衣服的色泽越来越模糊,借着暮霭把光阴缓缓折进日子里。日日如此,渐渐喜欢折衣。

当然家务繁多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躁,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看书或作其他休闲的事。现在知道,所有家务事不管大小,洗衣生火煮饭炒菜洗碗,都是未来生活的训练,是漫漫人生道路上的幼儿园。家里几个常常帮妈妈煮饭的弟妹,多年后随时都能弄出一桌饭菜。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全拜操持家务所赐。

寒暑假洗衣坊打工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洗衣都到商业洗衣坊喂吃角子洗衣机。每周洗两次,为了省钱把洗衣机塞得满满。洗衣间里有一张长台供人折衣服,总有人留下一只找不到配对的袜子或烘坏走形的毛衣。

洗衣坊角落里立一个书报架子,人们常把看过的报纸或杂志留下来。洗衣间永远氤氲着洗衣剂和柔软剂的清香味,不知多少人的衣服曾经在平滑如镜的长台上匍匐而过。我们在洗衣坊里用掉了不少铜板,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大学生活忙碌,洗衣等同休息。

寒暑假我在校园的洗衣坊打工,专门折衣服。洗衣坊附属爱城医院,很大的工业场地,满坑满谷都是医院里用过的衣物、毛巾和棉被。

最多白色的医生袍子和绿色手术外套,手术袍口袋里常会掉出手术刀和小剪刀。当时还没即用即丢的手术袍,那还是一个重复穿用重复洗涤的时代。那段打工的生活非常怪异,记得很清楚。也算是小时候折衣服的延伸了。

我现在不负责洗衣了,洗衣是洗衣机和老伴的事。偶尔我会抢着折衣服。以前不得不做的家务,现在偶尔为之,竟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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