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怎一個杏字了得

杏字,可真的算不上是个什么好字。你看,它上面一个木 下面一个口。怎样看,都是木口木脸的,全无表情可言。

可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字。什么银杏红杏,南杏北杏的一大堆,可煮可煲,可咸可甜,特别是南方人,像母亲这样的广东女子,南北杏是她煲汤最常用到的材料;咸的是南北杏煲猪尾汤;甜的则是南北杏燉川贝雪梨。总之,凡是杏必定是好东西。好在不是药,却有治病的疗效。



小时候隔壁面包店老板娘的姨生女,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叫爱杏,妹妹叫晓杏。她们经常来玩,每次都是由父亲骑着脚踏车一前一后载着她们来。这对取名杏的姐妹花,非常好动,而且顽皮。老板娘在店屋后面养了几只火鸡,她们老爱逗火鸡取乐。姐妹俩一前后包抄,将火鸡赶来赶去,一面学着火鸡叫。连带两只黄狗也给逗乐了,跟在她们后面一起跑。所谓鸡飞狗跳,想必是这种情况吧。

后来老板娘不养火鸡了,改养起两只大白鹅。鹅可不是好欺负的,你追它反被它追,一旦被赶上,咬着小腿不但不肯松口,还会摇头摆脑地拧。爱杏和晓杏大概是被拧怕了,也渐渐少去屋后玩了。于是也少听到那当姨妈的扯开喉咙大喊:爱杏晓杏啊,你们不要去撩火鸡了好不好?弄得鸡飞狗跳的,吵死人哪!

爱杏和晓杏,她们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也是因为她们,我学会了杏字怎样写,知道木下面一个口,这字读“xìng”。

杏脯

随着年龄的渐长,我知道了好些有关于杏的解释,也懂得怎样用。像红杏,被用到时,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就好比桃花,让人有种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异曲同工之妙。可不是,桃花和杏花都是粉红色的多(绯闻啊,不就是桃色事件吗),都是会出墙的,一旦攀出墙外,哎哟,那可大事不好了,是男人头上变色了!

杏子和桃子是水果,可食,这不在话下。倒是银杏,此杏不同彼杏,树龄动辄数千年以上,堪称是地球上活得最老的树。目前被发现还活着的,已有一万年之寿!



银杏俗称白果,这东西惹事生非得很。在旧小说里,男人妻妾成群,在一个屋檐下,他的女人们一边剥着银杏仁,一边针锋相对。明里是以此消磨日辰,实际是暗里过招,繁衍酸风醋雨……

南杏甜,北杏苦

而南杏和北杏又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见得是简单的:南杏甜,北杏苦。这种种的杏,虽各有巧妙,但都不得我心。觉得太复杂了,难以承受。我只喜欢杏脯,简简单单的,取杏子对边切开,晒干即成,没有添加剂,即无色素又不用防腐。赤裸裸呈天体状,十分坦然。我一口气可以吃半斤。

说到我母亲。她吃得比我刁钻多了;她喜欢喝杏仁茶,爱吃杏仁豆腐。我身为其女,反不得其传,这是我自动弃权的。杏仁豆腐蛮好吃的,家里人都喜欢,可杏仁茶这玩意儿——唉,摆明是骗局,茶里没茶叶!

杏仁茶其实是以杏仁磨成粉,加白糖和米粉,且带点“木虱”味。我认为是所有“杏“食谱中最狡诈,最复杂的一款!

我母亲之所以喜欢喝杏仁茶,想必是视杏仁为保健品,既可滋补,又可润肺化痰。我则恨其狡诈,觉得“顶心顶肺”,故而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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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再读廖辉英/李忆莙

【驻足红尘】文|李忆莙

看廖辉英的小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近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她,于是找出她的长篇小说《盲点》来翻了一遍,觉得纯粹是读小说的话,廖辉英的小说不仅易读,也很“好看”,特别是对女性读者而言,她的女人题材,必能让女性读者有所获。

从《油麻菜籽》到《不归路》,再到《盲点》,廖辉英所探讨都是妇女问题。《油麻菜籽》是女人的命运(以油麻菜籽的随风四散,落地生根比喻女人的命运);《不归路》是婚外情(归与不归都是恨。婚外情,明摆无望开花结果);《盲点》是婆媳关系(现代版《孔雀东南飞》,除了婆婆以外,还有个犀厉的小姑!)

无疑婚外情是当今社会的热门话题,而婆媳关系则为现实婚姻中的女性困境,甚至比婚外情更棘手。不论社会怎样进步,婆媳纠纷仍然是存在的。即使婆媳双方都是知识份子,也未必可避免矛盾,归根究底,这完全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或许,忌妒是另一个核心问题—— 迁就得了你,又委屈了我,故谁都不肯妥协。而现代社会的知识女性,婚姻不生活不幸福,她会单方面提出离婚。

探讨女人命运

《盲点》里的丁素素,她决心离婚,最主要是不能忍受婆婆的居高临下,以及痛恨她抢走儿子的寡母心理。其次是丈夫的窝囊,婆婆为了打击她,故意说漏了嘴儿子在外面有个相好,已经好上了一两年之久。丈夫为了挽救,只好承认是逢场作兴,说那女人不过是个酒廊小姐。不料却弄巧反拙,她说:“我看不起你,不是因为你事业不顺,没大发展,而是因为你没品味,自甘下流,你竟然这么低品味,随便一个女人就献身……”

廖辉英处理这类题材,除了探讨女人的婚姻生活,女人的命运,更多的是她的“参合”,因此写来迎刃有余,十分真实。她对婆媳子这既复杂又琐碎的家庭伦理三角关系有很深入的理解,是全面理解了问题的所在;她写婆媳争吵,所用的词语,就是一般寻常妇女的口气。她铺陈冲突、内斗、互相伤害,哭哭啼啼,真实而朴实,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与事。

缺少艺术魅力

但是,作为一个作家,我对她不免有所要求。总觉得她的文字不够细致,少了点艺术魅力。而她小说的 “好”,则在于准确地把握了女人的心理;她不但理解她们的困境,更明白她们为何因爱成仇。

除此,廖辉英还有另一个 “好” ,那便是她的宽厚和仁慈,因此处理磨人的感情问题,种种棘手的爱恨情仇,都可以恰到好处地做到不愠不火。她以探讨说理的叙述手法,通过纠正,很负责,很认真地创造出她独有的一种温润 。这很容易给人传统女性的印象。而事实上,在未成为作家之前,她是一个职业女性,在职场上驰骋经年。

她曾说:一个努力的写作者,不只是交代故事,而是有企图地提出问题。并说如果你是一个认真生活的人,一定能读出她的诚意,并感觉到她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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