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抉择困难/拿督陈学瑜

在私人医院或政府医院里看病的病人,其中一种是很自以为是,以为什么都懂的病人。这些病人很不讲理,一旦发生什么状况就一定是医生或医院的错。他们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无论医生如何解释他们都不能接受。

其实医生在还没进行任何手术前,都会很详细的解释动手术与不动手术的风险,所有可能发生的并发症以及解决的方案。当然最终的决定还是病人与家属。



高风险群

我最近见的一位病人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他七十多岁,曾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他患上胃癌,咨询了几乎所有医院的外科医生,最终决定接受开刀动手术,把胃癌切除。他是属于高风险群的病人,因为他曾经患上心肌梗死,也装上了冠状动脉支架许多次,又患上肾脏衰歇,加上多年前已经进行过肾脏移植手术,目前需要服食免疫抑制药以确定不会产生器官排斥,这也表示他的免疫系统比普通人弱许多,较容易患上细菌感染,而且一旦患上细菌感染,他也会比普通人严重些,也比较难去除。

他终于进行了胃癌切除手术,手术很顺利,他也完全康复出院。可是出院不久后,他却又因为反复呕吐而进院,被诊断是小肠阻塞。经过商量后,决定置入暂时性支架,他的反复性呕吐也马上解决,他也可马上咽食。可是两个星期后,他却在半夜因吐血而进院,经过内窥镜检查,诊断出小肠爆裂而引起出血,病人大量出血的原因是因为他服食血清药物,他也因此需要进行另一次手术来解决问题。其实他的问题都是无可避免的,可是在这病人的心里,每次发生的病例或并发症都是医生与医院的错。这病人最终因为染上肺炎而需要以呼吸器支持,住在加护病房里一个多月后还是走了。

姑息疗法

其实这病人是属于高风险的病人,当初的其中一个选择是不动手术,选择姑息疗法,也即是说治疗病人的症状、治疗疼痛、输血等,然后等待时间。这也是医生与病人最困难的抉择,尤其是那些还能够选择开刀的病人。



假如已经是末期癌症,或是不属于高风险群的病人,病人与医生要作决定并不难,因为这些末期癌症的病人并不适合开刀,只适合姑息疗法,尽量让病人舒服,减轻痛苦。

反应

 

保健

对腰椎穿刺抗拒,为什么?/黄碧瑜

这是一则真人真事。

我走进病房,病床上坐着一位男病人,床边椅子上则坐着一位女士,两人面色沉重。

病人蛮年轻,一头浓密卷烫的长短发直达耳垂,脸上戴着厚框眼镜,身材清瘦,目测将近40岁吧。女士则是身穿素色马来传统服装,身材微胖。一见到我,病人急急问道:“医生,我今天早上发现自己双脚无力,我是不是又患上了GBS?”

一年前,病人入住另一家医院,症状是双脚无力,但是一星期后奇迹康复。医生们百思不得其解,出院诊断为GBS,病人过后一年里平安无事。365天后的今天,症状又出现了。

急性肌肉瘫痪

格林巴利综合症(Guillain-Barrésyndrome,GBS)又称脱髓鞘多发性神经炎。格林巴利综合征是由免疫系统失调引起的周边神经系统发炎,导致病人有渐进似的急性肌肉瘫痪,从脚部开始蔓延至双手和脸部,严重者会因呼吸衰竭而需要短期依赖呼吸辅助器,更严重则可造成死亡。

上一回被诊断为GBS后,病人对病情特别焦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GBS相当罕见,复发更是鲜有所闻。虽说病人走路一拐一拐的,但除此之外,临床检查时脚部神经线反应完全正常。我还未解释,病人已经很紧张地说问:“医生,我会痊愈吗?你会为我做扫描吗?我已经上网找资料了,你能不能再告诉我GBS是怎么诊断的?”

“GBS主要是临床诊断,除此之外还需进行腰椎穿刺,因为……”话没说完,病人已经大声打断了我的话。

相信谷歌资料

“我不想做腰椎穿刺,我不会同意,那你还有其他什么诊断办法?”病人情绪有点激动,说话开始大声了。

“主要还是临床诊断和脑脊髓液检查,当然我们也可以进行神经传导检查。”现代病人随时可以“谷歌”资料,而且对技术性的资料特别敏感。

“腰椎穿刺是用来获取脑脊髓液以进行检查,除了诊断,也可以排除其他症状相似的疾病。不做的话,可能会减少诊断的准确性。”我慎重地说。

虽然病人有权决定自己要的是什么,医生也不可强迫病人接受他们的专业建议,但是病人必须明白做了这些决定的后果。腰椎穿刺其实只是脑神经疾病里一个安全而常见的检查,可惜不少病人相信坊间各种对腰椎穿刺的错误说法。病人不想进行检查也是常见的事,只是这样会增加诊断的难度,也可能造成治疗延误。

“医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要做腰椎穿刺,你没听到吗?你不要逼我,我是某某银行总经理,你不要以为我没受过教育。我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只不过最近工作压力大病倒了,我只是要知道到底我是不是患上了GBS!”

总结沟通不良

接下来的5分钟,无论我怎么解释,病人都不能接受,反而越描越黑,只能以“沟通不良”来总结。

“先生,我并没强迫你做腰椎穿刺,我也不认为你患上GBS……”病人可能是近期因各种工作上和心理上的压力,造成情绪紧张和假性的双脚无力。

“医生,我觉得你没听你的病人说话,我一直说不想做腰椎刺穿,但是你就是一直提起,我对你很不满意!”这一次,身边的女士看到气氛有点僵,也不自由主地站了起来,还和我打眼色想要缓和局面。

说到这里,真是缘分已尽。面对不可理喻的病人,我百口莫辩,只能做最后努力来力挽狂潮:“先生,我说的都是GBS诊断方面一些技术性的事实啊,也没强迫你做任何检查,如果你不明白我说的话,可以问问你母亲,她一直在旁边听着,看她明不明白我说的话。”

突然几秒诡异的寂静,接下来病人半吼道:“那是我太太!不是我妈妈!”

病人长得冻龄,当然不是他的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那间病房,重点是我后来还是安全地走出来了。也许是时候参加口才训练班,或是换一副新眼镜了。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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