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桃花

这些妇人的谈话,我最有印象的一个词是“桃花”。老听到她们说这个男人“命带桃花”,那个女人“生有一双桃花眼”,所以才会发生那些不是很正当的男女之事。

小时候住的是类似香港电影《七十二家房客》的大房子,楼上楼下,少说也有7、8伙人。不算小孩在内,光是主妇,连同左邻右舍就是十几位。她们除了午间聚在一起打四色牌,更多的时候是在厨房里一边煮饭做菜一边闲聊。所谓闲聊,无非是议论人家的长短,倒霉的通常是不在场的那个,一时间便成为了众矢之的;说的人煞有介事,听的人哈哈大笑。其实谁也不必得意,这种口舌上的是非传递,很快的便会轮上了,并无谁可倖免。



所谓的小时候,那时的我大概是8、9岁罢。常让妈妈叫去厨房看着炉灶里的柴火,这“看火”差事是坐在小凳上守着。看到柴快烧完了,就住灶炉里加柴,但却不能多加,不然火势太猛,锅里的汤水会干掉,所以添柴要恰到好处。妈妈几乎每天都煲汤,一锅汤至少要熬上两三个小时。后来改用炭炉,妈妈就自己掌控了。就是在“看火”的日子里,我默默地从这些大婶阿姨的谈话中听闻出世间的人和事。

全都是桃花的错

这些妇人的谈话,我最有印象的一个词是“桃花”。老听到她们说这个男人“命带桃花”,那个女人“生有一双桃花眼”,所以才会发生那些不是很正当的男女之事。是呀,命中注定的,躲也躲不了。言下之意,这这那那的全都是桃花的错——命带桃花啊,奈何?

可我就不明白了,这关桃花什么事?

何谓“命带”,又何谓“生有”?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要等到好多好多年后我才逐渐有点头绪,可也只限于一点头绪而已,离“懂得”还很远。



这些年经常听到有人说“桃花入命”。听起来是有点清淡幽雅的感觉,可是还是不甚了了,桃花怎么“入命”?

前些日与一个懂得命理的朋友聊天,聊到桃花,他说桃花入命,男女皆有。其实“桃花”并非贬义,命带桃花意味有异性缘,以婚姻而言,可上升到忠贞不渝的层面,那是正桃花。但是切忌犯桃花。凡是“犯”,可想而知都不会是好事。而犯桃花,指的是桃色事件,并且事态严重,处境堪虞——不论是什么类型的桃花,管你是墙内还是墙外,皆属于“桃色陷阱”——风流梦不成,反惹来杀身之祸,这不就是报上屡见不鲜桃色命案吗?即使不至于此,引述此友的话说,即“事业运也会因此而被削弱。”

看,这桃花,从我少不更事到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它依然给人们一种很艳很魅的感觉,从而涉联男女关系,充满情色爱欲,甚至与不道德挂勾。所谓桃色事件,就是这个意思。

网络一片桃花

近年桃花忽然“走红”,网络上桃花一片。尤其是那所谓的“桃花漫画在线看”,登场之势有如排山倒海:什么《桃色眼神》、《桃色叹息》、《桃花灼》的一出出地在接力接棒。我的感觉是:来得及看吗?

与此同时,还有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在热播中,既为热播,必然是大受欢迎无疑。而对于这些所有的桃花,我全然不明就里,更不晓得这一大堆大受欢迎的走红桃花在述说些什么故事。我只是可怜那桃花,背上如此莫名其妙的像征符号,很无辜。

反应

 

商余

梭磨河畔的散步/李忆莙

马尔康位于青藏高原,是中国最后一个土司衰亡的地方。但那里的人却让外来者感到最容易亲近。不论在哪,不论场合,也不需怎么搭讪,你随便跟个旁人说话,都会得到热情的回应。

马尔康人就是这样。他们的亲和在于愿意接触,喜欢与人交往。换句话说,马尔康人的心襟是敞开的,虽然在环境上,地处雪域高原,离内地也很远,但并没养成闭关自守的性格。

在这雪域高原上,我的视野、心思,经常停驻在文化与历史两个层面上,并尝试思索嘉绒藏族在面对巨大的历史变化而最终顺应潮流,在这过程中他们经历了怎样的一种心理状态?

在梭磨河畔,不论是散步的老人,卖核桃的大妈,都是最佳的聊天对象。聊起马尔康,他们可来劲了;这这那那,为人所知的,或不为人所知的,你有问没问的,他们都愿意告诉你。尤其是老人,经历过岁月苍桑,见多识广。你问他马尔康的历史,他立即为你细说从头,说以前的马尔康只是一个宽平的河谷,除了一座庙和一个土司官司寨,只有少数的十来二十间房子,稀稀落落地散落在河谷和山边的草坪上,那时马尔康的人大多数是商贩和马帮,除了贩卖茶叶,药材,油盐和日常用品以外,还有贩卖枪支、子弹、和鸦片烟的。

剥削年代土匪横行

 

察觉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老人却笑了:“那年代土匪猖獗,械斗是很平常的事,没有枪杆和子弹,怎么保障生命和财产?至于鸦片,那就更平常了,贩卖鸦片从中可牟取暴利;高居不下的烟价,为土司的“国库”带来丰厚的钱财。百姓种植鸦片,得给土司缴税纳款。曾经发生过百姓揭竿而起反暴政,烟税过重等同于暴政。”

我说,那时大清王朝风雨飘摇,远在西南大峡谷中的藏地,世道不太平,也是大势所趋无可奈何吧。

老人听了大笑,说那时候已经是民国了,那是一个土匪横行,土司掌握所有资源,百姓耕种得交粮的剥削年代。

“那时的马尔康荒凉而封闭,住房屈指可数,就别说有可供住宿的客栈了,商贩们都在河滩搭建起临时帐篷。其实不单是外来商贩,有许多本地人也是长年以帐篷为家的。总之,那时的马尔康,不但贫穷,还封建得很。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耕地的农奴。他们向土司借一小块耕地,就得给土司当差服劳役。这样的制度已经沿袭了好几百年。”

脸带笑容眼含忧郁

老人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有一层薄薄的忧郁。“为人一世,所为何事?难道就仅仅是图一口粮,赖以活命?不是的,再歹活,也得要一点点的自由,这是做人最起码的。”

老人的叙述,不仅有对时间深度的感叹,更渗透了几分人生的无奈与苦涩。而历史,没人可以对它一言道尽;它可以是整合的,也可以是顺应的,甚至是传承的。

而大妈所说的则是民生问题,是现实中的真实生活,同时也是一种境界,是支撑平凡小民生活的不平凡积淀。

这就是我在梭磨河畔的散步所得—— 在马尔康,你总会遇到爱聊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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