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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吉文学第一人——王葛

冰谷

武吉(bukit)是山,这里乃指大山脚。武吉镇素称北马文学之重镇,因为在这里出生的文杰诗人连续不断,前后有王葛、忧草、萧艾、游牧、宋子衡、菊凡、陈政欣、方路,或诗或散文或小说,都声名显赫,都在马华文坛上占有一席之地。

其中诞生于1922年的王葛,是最资深的文学前行者,被《小说的武吉》与《文学的武吉》两书作者陈政欣誉称为“武吉文学第一人”,论创作资龄与作品素质,王葛前辈也是实至名归、当之无愧。因为当他堆首挥笔写出清新可诵的诗文时,后继的作家们尚在聆听摇篮曲,甚至尚未含胎呢!



虽然王葛年未20即开始写作,但进入40、50年代才是他的创作高锋期,这时期的部分散文收录在《路上》书中;这也是王葛前辈初登文坛之作,由新加坡青年书局于1960年8月出版,被列入“新马文艺丛书第三集”。

这套当年由李汝琳主编的丛书,几乎凝聚了马新的菁英作家群,包括国际知名的汉素音出版长篇《餐风饮露》,其他李星可、韦晕、苗秀、李汝琳、赵戎、方北方、林参天、周粲、范北羚、杜红、云里风、苗芒、钟祺……,都是一时之闪耀文星,以新人姿态出现的王葛能挤上丛书行列,显示了他潜在的文字功力。

王葛著《路上》封面(新加坡青年书局出版) (冰谷提供)

第二本书堆藏50年

王葛的散文确有不凡之处。果然,《路上》初版之后,不久便接获主编李汝琳再版的佳音,使初试啼声的王葛欣慰不已!

过后不久,李汝琳拟再为王葛出版另一本散文集,可惜作品编妥寄出后,未及安排付印却因李汝琳病逝而致不了了之。这一延宕,使王葛所创作的散文几乎被堆藏了达50年之久。



王葛的创作从生活出发,以诗一般的文字,叙述大自然的树木花草、风雨星辰、虫蚁鸟兽、山海帆影、霞光夕照,这些俯拾即是的题材最入王葛心怀、喜爱捕抓,像画家于不经意之间的几笔轻描淡写;仅在极短的几百字或千字之间,即钩勒出一副诗意盎然的图象,含蕴着一股淡然的人生哲理,这使他的散文在50年代《南洋商报·世纪路》副刊出现时,引起了广泛读者的关注。当时编〈世纪路〉的就是李汝琳,每周即为王葛安排刊登一则短文。

为生活颠沛流离

王葛虽在新马文坛上享有声名,但他早期的处境并不如意,常为生活而颠沛流离。他进入大山脚日新小学接受启蒙教育,也曾授教于槟城圣芳济中学,最后在钟灵中学高中毕业,在40年代算是受到高等教育的熏淘,可是初期他不想在教育界误人子弟,投身商界,以致缕遭挫折。

甚至到了《路上》面世时,他的伤痕尚未抚平,这可从他书中的序文〈足迹﹕代序〉窥探出一二﹕“数年来生活无定,到处浪迹,回首身后,那一段曲屈崎岖的路径使我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欢乐者底眼中,青山是显得那般壮健、有为、沉着,然而,对于一个失意的人,安知它不会变成疲惫、孤独,与悲哀!”

文人从商或从政,成功的范例当然有,但稀少。温文雅弥的王葛经过几番折腾之后,终于领悟到商场那口饭不是他吃的,于是在1947年转去执教鞭,日子才归于平静。他先后在大山脚、新加坡、丰盛港、高渊等地教课,最后在高渊培德小学落户,从教师到副校长,最后长校13年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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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苦自修的诗人

陈文龙摄于1991年

陈文龙不只对诗情有独钟,而且具备了写诗的潜质,诗作常有一气呵成之势。〈沙文专辑〉所收录的5首新作,他在诗作的〈后记〉中说:“许久未夜出游,正是凌晨时氛,不知何故,一时心潮涌动,要写诗也,同时一挥毫即得5首,费时不过35分钟——。”

笔战致副刊休刊



这5首诗刻划写5个不同命运的风尘女郎,现抄录其中一首〈她的名字叫珍德拉〉,全诗10行,如下:

最后。我从裂开的化妆镜中

惊见一具棕色女体吐火

熊熊的说话:那年

年方十二 我四肢被张开



绑在床上,彻夜哭出来的血腥

便是我的洞房花烛夜

我喻之为蛇的女子最终私奔

最终被卖落风尘:现在

从错误,我不言悔——

怪异的女体她叫珍德拉

从这首诗作看出,文龙落笔相当大胆,他撇开世俗,任何题材都可毫无忌惮地入诗。70年代年轻气盛时他曾经写过一首〈卫生棉〉的诗,在当地副刊刊出,牵动了一场激烈的笔战,惊动沙华文坛,因双方坚持不下,最终迫使该副刊休刊以平息战火。

个性颇为自负﹑喜欢独来独往的陈文龙,来自贫穷家庭,1949年4月22日诞生于沙巴的小镇那辖拿笃(Dahat Datu),念完小学便去当学徒。文龙幼年就喜欢阅读,尤其爱看文艺作品,13岁之龄即拿笔习文,1962年写下的处女作,竟是一首五言诗。过后他虽然崇尚现代诗,兼写杂文和短篇小说,但在整整30多年的创作生涯里,他依然没有放弃过对古诗的探索。

“拿笃青年文艺协会”发起人

陈文龙早期在拿笃非常热心于文学活动,与窗小亚同为“拿笃青年文艺协会”发起人,主编过的文艺刊物有〈新潮〉﹑〈文艺钟〉和〈潮讯〉等。他投稿常用的笔名有:陈不名、八公等。遗憾的是,文龙投下了满腔热忱从事文艺写作,却只出版过《廿人行》﹑《繁星集》两本合集,而且收录的都是散文,他平生最擅长且创作最多的新诗却没有收集成册,使到有意研究文龙诗作的人士带来不便,也因此诗坛上知道他的人不多。记忆中,旅居沙巴多年的唐林曾写过一篇长文评论文龙的诗,刊于星洲日报的〈文艺春秋〉,肯定文龙的诗作。

上述两本合集,均由麦秀主导的犀牛出版社出版,列为“大马文丛”,是文龙通过归雁交由槟城的犀牛印刷兼行销。《廿人行》的附题为〈沙巴青年创作集〉,收录了20名年轻作者的作品,文龙的两篇散文是〈昨夜心声〉和〈鸥飞高处〉。他在〈鸥〉的开头这样写道:“船启航了许久,坐在船头;托着下巴,凝视着蓝蓝的海水,出神地。此次出海,不在旅行,而是为了工作,为了赚取日薪。虽然数目不大,但总比在街上游荡好得多了。”这是文龙走出小学校门,投入社会争取温饱的心情描述。

文龙在拿笃打过几份工,都不顺利,生活相当潦倒,直到他离开拿笃移居山打根,投入报界,他的工作才能才受到肯定,生活也开始稳定下来。他在山打根不仅工作顺利,更踏上人生最完美的旅途,找到他终身的伴侣,结婚生子。所以,有“小香港”之称的山打根,可说是文龙的福地,住下来便不曾离开过。

(陈文龙篇之二)

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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