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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彼岸

老板叫我去伊拉克,那儿正在打战。我的房东叫我不要去,他说:我一听到你要去,心里就打颤,夜里不停做梦,梦里都是葬礼,重复的预示有死亡。



我不怕死,因为死亡只是一扇门,门的另一端就是彼岸。

伊拉克的难民营,有孤儿寡妇,有失去希望的少年,有无泪可流的哀伤。老板是个孤儿,被领养长大,小时很孤独,唯一的朋友就是一只狗,还有一只小乌龟。他一去到难民营,心中就涌出许多的爱去爱那些孤儿,他要离开了,觉得还爱他们不够,所以派我去继续传达爱。

和我同去的有老板的女儿,她结婚多年不能生育,就开一间补习学校,专门教富贵家庭的孩子,这些孩子娇生惯养,老是在学校里斗气撒娇。美国的小学生下午一点就放学,大部分的父母都还在上班,就把孩子送去补习学校,直到下了班才去接孩子回家。孩子已读了半天书,下午又要继续读,非常不情愿,但是父母都在忙赚钱,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老板的女儿去到伊拉克,看见难民营里的孩子没有学校,就非常同情。美国的孩子一天要去两间学校,难民营的孩子却无书可读,她决定去教他们一个月的课。我不必去教课,我去画画,孩子们还没有见过一个专业的画家。

我去画什么呢?我去画彼岸,彼岸有平安。



战火逼近,平安何处求?平安在心里,平安无人能夺去,平安中有一首生命的歌在缓缓的唱,从出生唱到永生,歌声永不停息,只待知音人。

难民营中的人,歌声已断,只在等待死亡。不是饿死,就是被枪击杀死,不然就是心碎而死,还未死的也不知为什么而活。小孩子的眼中,只有恐惧,没有梦幻。老板的女儿要去听小孩子的笑声,这笑声在难民营里不寻常。她的好朋友也要陪着去,好友的小女儿才一岁多一点点,就决定把小女儿留在家中,去难民营抱没有家人的孤儿。两个女人都不怕死,我还怕什么?

我要去唱我生命的歌,或许我的歌声能够唤醒他们冷却的心?

我的歌里有一棵血红的树,树里就是生命的源头;死亡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不是生命的尽头。

我要去伊拉克,在战火里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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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光明

玉琪问我说:“你可以作我的哥哥吗?” 我点点头,她从此就在我身边,说起话来哥哥长哥哥短的,亲切得很。



玉琪是家中的老大,当时的中国人头胎最想生个男孩,玉琪的爸爸和人打赌,肯定第一胎一定会是个男的,结果生下一个女娃娃,后来又连生两个女的,她爸爸决定要把玉琪当男孩子来养大。爸爸给玉琪买的玩具,都是遥控汽车、遥控飞机、电动机械人等等,就是不买洋娃娃。玉琪从小就和爸爸睡在一块,爸爸带玉琪去找猪朋狗友,她也陪爸爸喝酒抽烟,她5岁就会吐烟圈。当然,玉琪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花裙子,大家都叫她 “男人婆”。

玉琪带我去见她妈妈,她妈妈爱算命,玉琪就跟妈妈说:“我这个哥哥很灵。”

她妈妈问我:“你看她前途光明吗?” 我说:“光明,光明,一定很光明。”

玉琪52岁了,还没结婚,妈妈很着急。玉琪讲起话来粗声粗气,咄咄逼人,很少男人受得了,大家看到她都会皱起眉头绕道回避。她跟妈妈说:“我已经嫁给耶稣了。” 妈妈也说:“自从她信耶稣之后改变很多,以前坏得要死,养她养得好辛苦。”

我们星期四晚上是诗班练习,一连两个小时不停的唱。玉琪跟在我身边,唱着唱着,她就跪下来掉眼泪。后来她跟我说:“这是我第一次尝到父亲的爱。爸爸做生意,很少在家,我在家里很孤独,老是挂念着他,他回来了,虽然拉着我到处走,却很少和我单独相处,只在睡觉时,我望着他,听他打呼噜。”



玉琪不爱跟女孩子玩,倒喜欢和男孩子一起打架。但是,她有一个表妹,两人感情很好,可惜表妹年纪很轻就过世了,玉琪一讲起表妹就掉眼泪,事情已过了几十年,伤痛还犹如发生在昨天。后来她发现,我也有同样的伤痛,我也没有结婚,便很好奇:“为什么你能活得这么坦然,这么平静?”

智慧是过去的总结

我说:“我决定不让昨天的不愉快影响今天和明天;以往的眼泪和汗水,已化为今日的珍珠和钻石。智慧就是总结过去的经验,让今日活得更美好、更有价值。”

我不回首观看自己的影子而垂头感叹,我昂首面向阳光而勇往直前,前途光明不光明,就在乎选择面对哪一个方向。

我对玉琪说:“你像一匹马,被眼前的横木挡住了去路,让我举锤将这拦阻的木头给打烂了,你自由的朝前奔跑把!”

她惊叫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属马的?”

我说:“你不是说我很灵吗?” 

灵不灵,在于心中有什么。我心中有生命的真光,真光照耀,就能驱走黑暗;灵,就是走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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