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美人迟暮

漂亮女子怕老,更希望不会变老。然而天生丽质到底是小众,平凡的大多数,就乖乖地老去吧。

网络上常飘过娱乐圈的八卦新闻,偶有图文并茂盘点女神男神的精美照片:30年前如何如何,30年后又如何。有时看到心仪的影视人物,也会注视良久。此类盘点与对比有点残忍,好像人都不能老了,老就是罪。岁月是道紧箍咒,积累得越多箍得越紧,对靠脸吃饭的星级人物来说尤甚。经过岁月洗刷而容颜依旧的美女帅男则是不老神话了。



对,不老的神话!尽管神话背后褶皱层层。媒体对青春的赞美永远不遗余力,谁能逆转青春谁就是赢家。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广告多的是美容产品,网购站要什么有什么。美白、去眼袋、去疤、去斑、脱毛等都没问题,皮肤可以“瞬间平滑紧实”,用熨斗烫都没那么快速。美容院有减肥、消脂、排毒等疗程任选,比消脂更上一层楼的是“甩脂”。不光要你消,还要你把脂甩出来。想象那个大动作真会被吓到。反正种种化妆手法与美容服务,处心积虑就是要把不美的人变美。方法美不胜收:隆鼻丰胸填臀美颜洁肤拉皮割眼注射肉毒杆菌等等,总之就是不让人静静地老去。君不见那标题打出来:美人迟暮!还没细看图片就先一阵悲凉袭胸。

美人指楚王

“美人迟暮”一词语出《楚辞·离骚》:“……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楚辞里的“香草”、“美人”都指男人,非指今人所谓的“美女”。屈原写此辞的时候,美人是指楚王。迟和暮都有“晚”的意思,如日月之轮转,草木之凋零,人体老弱颜色尽失,境况令人嘘嘘。今日“美人迟暮”一词已经成为专门描写女性的词语。好像只有美女会迟暮,男士就不会。迟暮不是所有人的权利吗?

人们常说,青春就是本钱,有本钱就有资格挥霍。手上有大把青春而且又长得好看,赶早努力经营说不定也能长成不老的神话。漂亮女子怕老,更希望不会变老。然而天生丽质到底是小众,平凡的大多数,就乖乖地老去吧。偶尔去洗脸,美容师总建议我做这做那的,以图力挽狂涛。如今美容师的口头禅是:钱赚了就要花,女人要宠宠自己,对自己好一点。这话女人都爱听,为自己花钱绝不手软。美容师以专业的、凌厉的眼光告诉你:好皮肤是保养出来的!临到这节骨眼,女人的意志力常与信用卡付款数目成反比。

可安心老下去了



与旧学生见面,他们说,老师你怎么不会老的。那当然是哄我开心的,哪有人不会老的?岁月之刀落下来,谁也逃不了。如果说他们现在看到的我跟以前差别不大,那是因为我的容颜迟暮得早。有时庆幸,已经走过了人生最艰难最尴尬最怕老的时段,来到了可以安心并且继续老下去的地步了。迟暮怕什么呢?真老了你就不怕了。至少,现今搭地铁有小朋友让座,我也老不客气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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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折衣服/文戈

【日子河流】文|文戈

 我喜欢折衣服。或者应该说,所有家务中我最喜欢折衣服。也许有人会说,折衣服有何难?人们不是每天都得折衣服吗?只要你还必须洗衣就得折衣服,不是吗?

我是长姐,从小就得操家务和照顾弟妹。折衣服这件事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先说洗衣吧,家里孩子多,每天妈妈都得洗一大桶衣服。当时没洗衣机,洗衣是体力活,过程有如洗衣作坊流水线的方式。脏衣服浸泡在一个巨型椭圆形铁皮桶肥皂水里,通常是我或妈妈,坐在小矮凳上把衣服一件件从桶里捞起来摊在洗衣板上使劲搓。

几个水桶依序排列,负责冲洗衣服的弟妹半蹲在桶前伺候,衣服彻底淘洗干净从最后一个水桶捞出后拧干,就可以晾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独自负责全套程序,一大桶衣服洗完差不多也脱力了。

妈妈是否常闹腰痛,我们也不知道,她没说。孩子都上学后家务繁重,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才请友族洗衣妇每日来家洗衣。那也是比较后面的事了。

漾出流动风景线

衣服晾在老家天井横置的竹竿上,后来天井封起盖上屋瓦铺了天花板,改成睡房以便容纳更多成长的躯体。

老爸就在屋后的混凝土上钉了两个Y型木架子,拉几条铁线晾衣。屋后的阳光比天井好,五颜六色的衣服日日在朝阳下漾出流动的风景线。

晾衣跟洗衣一样也是体力活,我不喜欢洗衣但很喜欢晾衣。把衣服一件件晾在铁线上,长短间隔轻重有序,细心拿衣夹子夹紧,一日中的大事就算完成了。小小的满足感在心里开花。

晾好衣服我还喜欢久久在屋外呆着,去看看母鸡下了蛋没有、看看番石榴树上有无成熟的果子。那些成长的岁月过得懵懵懂懂,却记得洗衣晾衣这等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忙碌生活的隙缝中藏着细微的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傍晚衣服晒干了收进屋里,散放在中厅的大木床上凉快,砌出一座小山。家里人多衣服也多,折衣的时间很长。妹妹们都很能折衣服,折得整齐顺贴简直如烫斗熨过那样。

折衣服的时候有种放空的感觉,可以整顿心情或胡思乱想。中学开始投稿,一边折衣服一边想句子。

傍晚时分折衣,也有一日将尽的完结感。暮色渐渐淹上来了,衣服的色泽越来越模糊,借着暮霭把光阴缓缓折进日子里。日日如此,渐渐喜欢折衣。

当然家务繁多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躁,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看书或作其他休闲的事。现在知道,所有家务事不管大小,洗衣生火煮饭炒菜洗碗,都是未来生活的训练,是漫漫人生道路上的幼儿园。家里几个常常帮妈妈煮饭的弟妹,多年后随时都能弄出一桌饭菜。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全拜操持家务所赐。

寒暑假洗衣坊打工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洗衣都到商业洗衣坊喂吃角子洗衣机。每周洗两次,为了省钱把洗衣机塞得满满。洗衣间里有一张长台供人折衣服,总有人留下一只找不到配对的袜子或烘坏走形的毛衣。

洗衣坊角落里立一个书报架子,人们常把看过的报纸或杂志留下来。洗衣间永远氤氲着洗衣剂和柔软剂的清香味,不知多少人的衣服曾经在平滑如镜的长台上匍匐而过。我们在洗衣坊里用掉了不少铜板,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大学生活忙碌,洗衣等同休息。

寒暑假我在校园的洗衣坊打工,专门折衣服。洗衣坊附属爱城医院,很大的工业场地,满坑满谷都是医院里用过的衣物、毛巾和棉被。

最多白色的医生袍子和绿色手术外套,手术袍口袋里常会掉出手术刀和小剪刀。当时还没即用即丢的手术袍,那还是一个重复穿用重复洗涤的时代。那段打工的生活非常怪异,记得很清楚。也算是小时候折衣服的延伸了。

我现在不负责洗衣了,洗衣是洗衣机和老伴的事。偶尔我会抢着折衣服。以前不得不做的家务,现在偶尔为之,竟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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