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谢绝来电/文戈

做梦也没想到,我竟然会接到女儿被绑架的电话。

按例,若是陌生电话,我多半不接。但看到本地号码,以为是旅社打来肯定行程的,就接听了。先是一段吵杂声,然后一把女孩的声音喊道:妈咪快来救我!我被绑了!我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断了。我用扬声器接电话,老柯也听到了。我们没有女儿,当然处变不惊。但是不可能啊!我们早已注册了“谢绝来电”(Do-Not-Call-Registry)计划,为什么还会收到不明电话呢?



2013年底当个人资料保护委员会(简称PCPC:Personal Data Protection Commission)推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们即刻注册了。在那之前常常受促销电话和短讯的骚扰。其中有保险经纪、信用卡公司、房屋中介、贷款机构、还有要求回答问卷等等,不胜其烦。登记了DNC之后,果然不再接到促销电话,耳根清净了不少。

因此我们不明白这个绑架的电话是如何能被打通的。

经注册了还收到不明电话

老柯立马拨了新电讯的热线。从开始按号码到接通,经过无数次按这号码那号码的过程,终于听到人的声音了,还得被盘问一番。你是谁、什么号码(奇怪你看不到吗?)、住址邮区等等。当她一听老柯说我们收到女儿被绑架的电话时,马上说,那你应该报警!老柯说,我们没有女儿。她说,那么是没有绑架啦?老柯说,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已经注册了DNC,为什么还收到这种不明电话?对方说,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没有绑架,就没事了。老柯说,有事。我们想知道这个电话为什么打得进得来?试想,若有女儿岂不是吓死?老柯要求即刻追查电话号码,希望能查出电话来源,然后把诈骗集团绳之以法。接线生对此建议显然没兴趣,如此复杂的事她好像也无法处理,就把老柯转给另一个人。

电话响了半天接通了,是位男士。又是一堆同样的答问,两人一来一往讲了半天。一方的意思是,既然你没有女儿,也没有绑架案,要我们调查什么?一方认为,关键不是有没有女儿有没有绑架案,是为什么已经注册DNC还会收到不明电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回复是官样文件

我跟老柯打手势:算了,多说无益!老柯这个死脑筋,咬着DNC不放。最后那人说,既然没有人被绑架就没有case,没有刑事案我们就无法追查电话。这样吧,你发个电邮,把过程记录下来,我们再看怎样处理吧。

老柯于是像写小说那样细细描述整个事件经过。3天后我们收到新电讯的回复,是一份官样文件,说非常感谢我们的信,会把此事转给有关方面调查云云。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收到任何消息了。

后来我们从其他管道得知,尽管DNC很厉害,不法之徒还是有办法用绕道过滤的方法打电话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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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折衣服/文戈

【日子河流】文|文戈

 我喜欢折衣服。或者应该说,所有家务中我最喜欢折衣服。也许有人会说,折衣服有何难?人们不是每天都得折衣服吗?只要你还必须洗衣就得折衣服,不是吗?

我是长姐,从小就得操家务和照顾弟妹。折衣服这件事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先说洗衣吧,家里孩子多,每天妈妈都得洗一大桶衣服。当时没洗衣机,洗衣是体力活,过程有如洗衣作坊流水线的方式。脏衣服浸泡在一个巨型椭圆形铁皮桶肥皂水里,通常是我或妈妈,坐在小矮凳上把衣服一件件从桶里捞起来摊在洗衣板上使劲搓。

几个水桶依序排列,负责冲洗衣服的弟妹半蹲在桶前伺候,衣服彻底淘洗干净从最后一个水桶捞出后拧干,就可以晾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独自负责全套程序,一大桶衣服洗完差不多也脱力了。

妈妈是否常闹腰痛,我们也不知道,她没说。孩子都上学后家务繁重,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才请友族洗衣妇每日来家洗衣。那也是比较后面的事了。

漾出流动风景线

衣服晾在老家天井横置的竹竿上,后来天井封起盖上屋瓦铺了天花板,改成睡房以便容纳更多成长的躯体。

老爸就在屋后的混凝土上钉了两个Y型木架子,拉几条铁线晾衣。屋后的阳光比天井好,五颜六色的衣服日日在朝阳下漾出流动的风景线。

晾衣跟洗衣一样也是体力活,我不喜欢洗衣但很喜欢晾衣。把衣服一件件晾在铁线上,长短间隔轻重有序,细心拿衣夹子夹紧,一日中的大事就算完成了。小小的满足感在心里开花。

晾好衣服我还喜欢久久在屋外呆着,去看看母鸡下了蛋没有、看看番石榴树上有无成熟的果子。那些成长的岁月过得懵懵懂懂,却记得洗衣晾衣这等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忙碌生活的隙缝中藏着细微的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傍晚衣服晒干了收进屋里,散放在中厅的大木床上凉快,砌出一座小山。家里人多衣服也多,折衣的时间很长。妹妹们都很能折衣服,折得整齐顺贴简直如烫斗熨过那样。

折衣服的时候有种放空的感觉,可以整顿心情或胡思乱想。中学开始投稿,一边折衣服一边想句子。

傍晚时分折衣,也有一日将尽的完结感。暮色渐渐淹上来了,衣服的色泽越来越模糊,借着暮霭把光阴缓缓折进日子里。日日如此,渐渐喜欢折衣。

当然家务繁多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躁,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看书或作其他休闲的事。现在知道,所有家务事不管大小,洗衣生火煮饭炒菜洗碗,都是未来生活的训练,是漫漫人生道路上的幼儿园。家里几个常常帮妈妈煮饭的弟妹,多年后随时都能弄出一桌饭菜。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全拜操持家务所赐。

寒暑假洗衣坊打工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洗衣都到商业洗衣坊喂吃角子洗衣机。每周洗两次,为了省钱把洗衣机塞得满满。洗衣间里有一张长台供人折衣服,总有人留下一只找不到配对的袜子或烘坏走形的毛衣。

洗衣坊角落里立一个书报架子,人们常把看过的报纸或杂志留下来。洗衣间永远氤氲着洗衣剂和柔软剂的清香味,不知多少人的衣服曾经在平滑如镜的长台上匍匐而过。我们在洗衣坊里用掉了不少铜板,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大学生活忙碌,洗衣等同休息。

寒暑假我在校园的洗衣坊打工,专门折衣服。洗衣坊附属爱城医院,很大的工业场地,满坑满谷都是医院里用过的衣物、毛巾和棉被。

最多白色的医生袍子和绿色手术外套,手术袍口袋里常会掉出手术刀和小剪刀。当时还没即用即丢的手术袍,那还是一个重复穿用重复洗涤的时代。那段打工的生活非常怪异,记得很清楚。也算是小时候折衣服的延伸了。

我现在不负责洗衣了,洗衣是洗衣机和老伴的事。偶尔我会抢着折衣服。以前不得不做的家务,现在偶尔为之,竟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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