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走在街上

东瑞

大病初愈,走在街上,人影幢幢晃动着,都掰成两半影子,善和恶。

大病初愈,久违了人群和街景……自己像只独眼困兽关在牢笼里太久了,突然因为外面的世界太亮,而感觉眼前一片黑。慢慢定影,才恢复原先的模样。



猛然发觉,走在街上的人还是那么多,熙熙攘攘;屋邨的清晨,车站成了幼童们长跑起点似的,叽叽喳喳,如一群又一群的麻雀,在校车周围涌动。

猛然发现,维港海上的大邮轮还是徐徐驶经我们的码头,巴士依然密班开动,人们的行走还是那样匆匆不停,不因我的隐居半月而停止分毫。

是的,世界没有了我,依然可以如此生动,如斯美好。

突然,止住脚步,在花丛下看到排着队的蚂蚁,一身重负,忙忙碌碌,奔波来回,一时看得痴了。一刹那间有种代入感,自己也化为一只蚂蚁。是的,人小如蚁。

病中,忘了很多事。昏昏沉沉地搭小巴再转地铁,到了书籍注册组,将忘记盖章的7种书的注册登记表一一盖上章。



挂念未办完的事

依然挂念朋友,挂念未办完的事。搭车回家前,在公园椅子小坐,拨动手机,办完所有的事。真好,一只手机在手,遥控世界,呵呵。给自己“点个赞”!

归来,车绕了都会一大圈,在地心里做了一次现代化旅行。

半月的静养,外面的世界暂时隔在星球的另一边,心,静得微波不扬;没有涟漪,没有热风;没有仇,没有恨,唯有感激生活的给予。

听,心音弹奏一曲岁月之歌,看,一些树叶飘落,秋去了,春还是会来。

走在街上,餐厅里的人都在进食,为了下半天还需要一身的力气。

走在海边,看对岸港岛如一幅大雾里的岛屿,上面安放着那么高高低低的积木,犹如幻境里那么不真实的城堡。

走在花园里,几个女佣在休息吃饭,几个女佣在守护着小推车里的人间小天使。花的精灵在半空中自由飞翔,蝴蝶在花丛里翩翩飘舞。

偷偷探望孙女

太阳西沉,凉意渐深了,想念那半个月不见、却已如隔了三秋的小孙女,阿嫲早一步来到了,我这将自己隔离的爷爷,放轻脚步,悄悄来到,从门的铁枝间隙,偷偷地远远望着在屋内地上爬着的8个月大的她。她还是兴奋地发现了我,双手如小鸭子欢悦地拍打地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我已经忍不住地泪眼模糊,转身迅速离去。

忍住如浪波涌的思念,为了爱她的缘故不见大半月,小生命依然如此活泼美丽地成长。

想念文字,四周因文字而变得如此温暖。

静养的日子思念变得如此丰富,如此绵长,所有点滴的思绪,都如有生命似的,自由组合,调配成一篇篇小说和散文。所有美好的思绪都是散文,所有的善良感人的人事都是小说。在睡梦里排着队,走进格子、映在荧幕上。

大病初愈,珍惜的多了,舍弃的更是不少。

世界,依然如此美丽。

东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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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地”大姐

那是我们遇到的山东最后一位寻常巷陌的女性了!济南大姐。

我很相信,假如她在香港生活,或者我们定居在济南,那么有缘,一定会交上朋友。遇到她,是在我们感到极度彷徨无助的时候。我们告别枣庄,不想再到青岛、从青岛飞回香港,虽然青岛班机很多,天天都有,但从枣庄去,太远了,何况我们之前来来回回青岛已经两次!枣庄到济南,较近。但济南飞港是早机8点,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半夜就起床。我们于是约定提早从枣庄乘长途车到济南住一夜。



许老师一家舍不得我们走,写了叫我们下泪的真情美文〈挥手不忍别〉。我们也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告别英雄城枣庄,忐忑不安地前往陌生的济南。

3个半小时后,我们从长途车下来,走了很长的路,才走出车站,就看到叫人心惊的景象,眼前的济南交通乱成一锅粥,公交车、的士、“摩地”、摩托车、单车,乱七八糟地将一条大街塞得满满的,所有的交通工具几乎无法动弹,就好像大肠里塞满了无法消化的超大块食物。所有的德士都有人,没人的,我们抢不过人家;后来按警察的指示到适当的地方等德士,十有七八都不愿意前往,嫌太近了;要不然就是赶着下班。唉!这时好多小型的“摩地”来招生意,可是我们有两个大皮箱,他们那么小的小车载得下吗?我们没主意。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瑞芬告诉我,当初她在网上订酒店,就选市里较中心的地点,想不到确实是那么旺!唉!就在我们焦急万分的时候,一位开着“摩地”的大姐,停在我们跟前。面容和蔼可亲。看上去她也至多四十开外的岁数,马尾,一头棕色头发,显然是染过的,但头发下五官位置很好,一看就见“善良”两字似乎写在脸上。她问我们上哪儿,我们说了地址,她听到那街名,明白就在不远,我们问多少钱?她说15元,啊,这么老实的女车夫!我们大喜,好像遇到了大救星,因为就在说话的当儿,我们就看到原来济南的“摩地”空间很大,放两个皮箱绰绰有余。如果我们一开始就不要拒绝那些“摩地”司机的好意招徕,也不至于等到这时候了啊。只是那时会遇到这样淳朴老实的济南大姐吗?那就难说了。

世界还是好人居多

一上了车,只见她的棕色马尾在我们面前左右地蹦跳着。芬一股脑儿地发了的士的牢骚,司机济南大姐也热情地与我们谈起来。大姐说这世界还是好人居多,请我们不要太担心。她开到中途问了一个路人酒店的确实走法,就老老实实地一路开去,好近,一会就看到了酒店的招牌。



我们给她20元,芬说,5元不要找了,谢谢她那么快那么好那么老实地把我们载到了酒店。

很可惜,路途太短,无法多聊聊,我们好想知道她的一家生活。

如今,她好看的面孔还在闪现,她棕色的马尾还在外面面前蹦跳着,蹦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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