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道听途说

摄影:陈祖荣于Tenon

偶尔不经意在道上听到的片言只语,零零碎碎,信息涵量极其丰富。

多年前在槟城机场,停好自驾出租车,拉着行李走向航厦。在入口的玻璃门处,见一对年轻男女对峙,女的泪眼婆娑,男的浑身不自在。入门瞬间,我听到女的说:你让我跟你一起犯罪(you made me sin with you),在 SP 又有一个女孩!



黄昏绕着蓄水池跑步,迎面走来两个喋喋不休七情上脸的师奶。刚掠过,后面传来愤愤的声音:他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亲戚,我才不认!

在某院办公室与院长讨论事情,辗辗转转终于开始,他的手机却响起。他向我道歉,走到门外接听。我坐在沙发上环视他的办公室——最近清理了,没那么多杂乱的书,两层重叠的书架移开,本来搁在地上名人访客所馈赠的书法和油画,整整齐齐的挂到了墙上。他走进门,挂掉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好,我就当你们3位已经受到慰留。我露出会心的微笑。他叹息:唉,300名教职员呀。

在临终关怀医院弹琴,护士从后头走过,在升降梯的出口处设上布围。我知道将发生什么事,于是暂停。梯门打开,一群人涌出,推出一张床,移至走廊尽头的小房间。过一会,一名中年妇女从房里走出,沿着走廊喊电话:你好!你好!我们是潮州人,拜观音的,你们的安排是怎样?

生生死死,自有缠绵缱绻的千丝万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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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蓝海玻璃/赖国芳

【数码游牧】图|文 赖国芳

每逢佳节前后,新电信电视都会开放超过百个付费频道,让订户免费观看。那时,几乎整个华文世界,包括中港台的频道都可任意观赏。弱水三千,我的遥控器却常停留在放映邵氏旧电影的天映频道。

我初次接触邵氏电影是在学前,六十年代后期。

那时外公在亚罗士打洋房客厅的橱窗里,总摆着几本彩色缤纷的《南国电影》杂志。比我年长的舅舅阿姨、表哥表姐,都认识凌波、何莉莉、王羽,玩乐间摆出《独臂刀》的架势,对《边城三侠》的演员名字如数家珍。那时我才五、六岁,恰恰赶上了邵氏电影的巅峰时刻。

跟大人去看电影时,印象最深刻的是邵氏的片头。深蓝色的背景配合放射状的光芒,让人联想到波光粼粼的海洋,层层的水晶玻璃。紧接着,“SB”标志在铜管和弦乐的音效下呈现。

八十年代末渐没落

这段开场音乐极具辨识度,我至今还哼得出来。吸引我的,是这个开场的隆重仪式感,还是电影的内容呢?还真说不准。

电影的内容倒是正邪分明的,好人坏人一眼就看出;侠客一脸正气,女角美丽端庄,小人形容猥琐。接着,狄龙、姜大卫、井莉等等粉墨登场,李翰祥导演在清宫和风月片里大展拳脚。

记得《倾国倾城》在亚罗士打上映时,丽士戏院座无虚席,鸦雀无声。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呀。八十年代初,我18岁的第一场约会,便约在了同一间丽士戏院。

邵氏电影在八十年代末期开始没落。电视剧及录影带租借行业兴起,大家留在家里泡连环剧,电影院失去了魔力。

听说大马中文剧场的黄金时期也在七、八十年代,同样一去不复返。现在连香港电视台都很难再撑下去,演员纷纷北上直播带货了。

是什么造成这些变迁?制作内容的成本大幅度降低,内容太多了。

要拍一部电影,发行到院线,行业的门槛很高。出版一本书,要有出版社、印刷、书局等等行业环节和配套。制作内容的门槛高,观众读者的选择少,一有好内容,大家趋之若鹜。

邵氏时代成绝响

现在,串流平台上有全球各地的内容,一个人不吃不睡,几世人的时间也看不完。网红一机在手,随时可产出良莠不齐的内容。大家顾着输出自己的内容,开发布会、演唱会、直播、舞台剧……还剩下多少时间去消化其他内容?毕竟,市场就这么大,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多。

邵氏蓝海玻璃的时代,回不去了。风华绝代的美人和英雄已逐一凋零,留下来的也面目全非。如今,我的遥控器随时可转到其他频道,串流平台上有数不尽的剧集,社媒上有读不完的帖文。

一个产出内容的人,要如何在这个世代里,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取得合理的回报?答案还在风中飘扬,但绝不是单凭“坚持”和“信心”就可以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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