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韩国文学 异彩风景
从赵南柱到金英夏

韩国翻译文学是许多人向来鲜少讨论的课题。韩国的影视、音乐作品近年已悄悄占据许多观众和读者的内心,养成一群颇为可观的消费群众。近年,韩国小说不乏经由外译,而受到瞩目,有者甚至在国际文坛夺得文学大奖殊荣。以下将借由两本韩国小说赵南柱的《82年生的金智英》和金英夏《杀人者的记忆法》,管窥韩国纯文学作家的一些关怀面向。

赵南柱

最初会知道赵南柱的《82年生的金智英》,是留意到网络上掀起的声浪。这本小说出版后,引起庞大正负面回响。某向来关心同代人状况的韩国偶像团体成员在网络直播中,特别向歌迷介绍近期阅读书单,书单里就包括了这本书;另外,韩国也出现一股以男性群体为主的声音,抵制这本小说所陈述的“女性现实处境”。同一时间,向来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好莱坞爆发了“米兔(MeToo)”运动,从声讨电影大亨哈维韦斯坦坦开始,无数女星出面指证哈维借着其掌有的权力对女性施以魔手;尔后,又影剧圈涉及性侵犯女性或男性的幕前幕后男性演艺人员逐一被击落。



此后这一股性别平权趋势便一路往外扩张,延烧到欧美、日韩等地。然而,如果掀掉“米兔”的标签,世界上许多国家(如:印度、尼泊尔、非洲大陆国家)还有不少民权组织、公益团体持续地为女性权益奋斗;步入21世纪的当下,一些社会还在以带有危害成分的传统习俗去箝制女性的自由、破坏女性的权利和身体、打击女性的发展空间。撇开性别视角,这些行为都是对人性的藐视。

《82年生的金智英》 作者: 赵南柱 译者:尹嘉玄

出版社:漫游者文化

从小说省思韩国女性处境

《82年生的金智英》便刚好搭上“米兔”效应。她其实并非如以上所述及的这般生硬、说教式地触及女性课题。她只是很朴实地借着“生于1982年的韩国女性金智英”这样的一个角色,带出一名韩国女子从出生到成年,从幼孩到少女到女青年到为人妻母,她在三十多年间所走过的道路;因为性别会遭遇到怎样的或幸、或不幸的事情。作者将一名30代女性可能面对的“困境”投射到金智英身上,比如:重男轻女的家庭观念、男性师长利用权限骚扰女学生、成年女性面对性犯罪的威胁、职场权力与待遇不公允等等。这本小说撇开开头与结尾,内文部分其实近似一部带有故事性的人类学纪录片。

但如果这本小说只能写得像一部纪录片的话,可能就少了些可看之处。我认为,《82年生的金智英》聪明与精彩、具有画龙点睛效果的地方,正是在于她开头与结尾二章。敘事的展开,是描述丈夫发现金智英出现一些异常,她常会无意识般以其他女人的口气声调说话,宛如中邪一般。终于当丈夫意识到妻子的情况已经进入“生病”的阶段,故事才一边留下悬念,一边娓娓道来金智英人生到目前为止的种种。



恍然大悟 谜底解开

到了小说收尾的时候,敘事者以一个奇妙的角度现身,此时读者就会有种“恍然大悟谜底终于解开了”的感觉,然而随即又会因为收尾的一记回马枪,而出现心底一凉的震撼感。

究其实,《82年生的金智英》是一部关于女性在其所处社会中寻找身份、自我、可以栖身的狭缝供以喘息的小说。像这样的一本小说,除了可以让女性们感同身受,借以抒发长期郁结的心情,其实更应该推荐给所有男性读者。所谓的性别平等,真的达到完美平衡了吗?答案是不尽然。

两性关系一直以来都像跷跷板,两边不断上下摇摆,不断地放松紧收,不断交涉妥协取一个对两方都好的中间点。而做为一位男性,女性不应该是一个“她者”,你应该意识到她的位置、份量、感受,在制定、衡量、争取权利的时候,她和你是对等的。

唯有如此,我们的生存空间才能更好,我们也才能够成为更好的人。

金英夏

记忆与遗忘的暴力创伤

因为韩国综艺节目的关系,而得知有“金英夏”这一号人物。在那个提供杂学知识的节目当中,他从文学家的角度来提供专业意见。

后来,才发现金英夏其实也是韩国极具代表性的纯文学作家之一。选择从《杀人者的记忆法》入手,自然是因为这部小说已改编成电影,并且由韩国知名的老少派演员饰演小说中的角色。

故事讲述一个连续杀人犯金炳秀患上阿兹海默症,同时间他发现女儿交往的男友有可能是个杀人犯。凭着曾经是杀人犯的同类直觉,金炳秀必须与时间赛跑,在记忆能力彻底萎缩之前,把那个年轻的杀人犯杀掉,才能保护自己女儿的安全。

《杀人者的记忆法》 作者: 金英夏 译者:卢鸿金 出版社:漫游者文化

文学含量极高推理小说

整本小说特殊的地方便是循着老人的思想状态,以一个“不可靠的敘述者”的敘述角度,去书写及完成这个故事。当记忆不断破碎、重整,你也会看到老人的呓语,时而斑驳、时而完整;但身为读者的你又会不断质疑,在一系列的敘述当中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有问题的。这样如履薄冰的情况下,作者金英夏拼整出了一个文学含量极高的犯罪推理小说。

《杀人者的记忆法》很容易就让我想到近期非常火红的韩国导演奉俊昊的《杀人回忆》。然而,前者并没有意图去刻划和追究杀人手法,反而是从记忆与遗忘的角度去著手。不禁让人思索,这个故事当中看不见却实质存在的“暴力”究竟隐喻着什么?金英夏在小说侧记里头提到,他的父亲曾经参与越战,战时未受毫发损伤;可是老年后忽然患上口腔癌,说不清是长期酗烟,还是美国在越战期间喷撒的橙剂所致,因为两者都没有明显的致伤痕迹,而这“其间”的隐形暴力也贡献了这本小说的搭建。

无论如何,韩国小说还是值得好好去探索涉猎的领域,未来或能为中文读者开辟另一道阅读的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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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甜美的生活/李宣春

美国选举结果出炉之后,我马上停止关注社交媒体上的新闻账号,《时代》杂志、《美联社》、《报导者》、《基辅邮报》、《基辅独立报》等等,预计未来几年充斥情绪的政治资讯将铺天盖地席卷世界各个角落。

为了防止过度的精神耗弱,我进行了一轮筛汰,让社交媒体上留下真正关心的友人、生活、运动、音乐、文学、电影和艺术,把时间和精力留给值得的事情,其余的就不必逗留太久。

时值11月末、12月初,我回乡一小段时间,陪伴家人顺道小休。当时距离文学奖颁奖礼过后没多久,从新山回到吉隆坡一周之内,得赶紧完成手上堆积的工作,才能心无旁骛地度假去。

直到假期正式开始,下机后花了两天在家躺睡,一边休养身心一边彻底放空。彼时,也还在消化着文学奖余留的冲击力。你不自觉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作家身分、接下来的写作计划和未来的生活。我不确定这个奖对其他得奖人起到怎样的作用;予我,重点无关奖金和荣耀,而是更加确定必须继续写下去。为了好好写东西,也要好好整理目前的生活——工作、人际关系、日常起居——我还是那个以“白天的办公室副业豢养夜晚的写作正职”的写作者。

在家的时光,多半陪着家母在客厅跟进闽南剧的剧情发展。就如从前幼年的我被“托育”在家族布庄,日日看着大人们花大半天的时间将一份日报从版首读至版末,一个字也不放过。闽南剧情节无尽地延长不见终止,母亲准时扭开电视目不转睛地看下去。一日一两集,不多不少刚刚好。

母亲关了电视后,简单煮一顿饭,清理了房子,偶尔在客厅小睡片刻。趁我在家,恰好充当家母的司机,载她到医疗中心补给血压药,然后到相熟的成衣店试试新衣。傍晚,如果不想下厨就到外头找一家餐馆解决晚餐。这,便是孤儿寡母平静(偶有小风波)的日子。

没有什么过不去

随着身边在意之人相继离去,情绪过后,挂累降减,心情相对轻松许多。人生至此,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回到小镇之后,只要有车便可自由来去。见了老同学,谈近况、聊工作事业、喝茶吃饭,这算是对同辈的关心和扶持了。还见了文艺社的前辈W,这次特地带来文学奖座去“孝敬”老人家;忘年相交十余年,念兹在兹写出一番作为,与文艺社共享这份荣光。每每见W都在聊当时的阅读,探问小镇90年代创作风气至盛时期的故事。偶尔W会请酒(近年顾及健康少喝了),我啤酒下肚便浮思翩翩,发愿要写这个那个婆罗洲故事。

拨开杂念,筛去杂讯,目前我想重新养成专注的习惯,即使日子过得再小,也要用情至深。如果可以,留下一点点甜,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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