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疫情对美元的冲击/Project Syndicate

在疫情的时代中,时间的运转仿佛被按了快进键。2019冠状病毒病的感染率是如此,为研制疫苗的科研工作亦是分秒必争。

目前,受疫情影响的经济体也正快速地经历着变革性的发展。由封锁政策引发的经济衰退,在短短两个月内使全球经济活动几乎陷入停滞。在此基础上,民众也希望能在解除封闭后以同样的速度重启经济,进而开启“V-型”经济复苏。

然而,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经济的停滞,传统意义上与资本大量流出新兴市场的现象有着紧密联系。这往往也暴露出根深蒂固的结构性问题,而这些因素皆有可能损害经济复苏。

再者,为了应对长期以来的失衡状态,经济的停滞还有可能引发资产价格的剧烈波动。

深受疫情冲击的美国经济亦是如此。针对疫情冲击而出台的大规模财政刺激计划,也是有其代价的。人们普遍以为,目前近零的利率将能抑制偿债成本的增长,因此预算赤字无关紧要。

然而,钱不会凭空而来,天下也没有免费午餐,人们也必将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原已低迷的国内储蓄率已经出现了负净值,并且可能导致前所未有的经常账户赤字和美元价值的大幅下跌。

事实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低估存款的重要性,而储蓄率终究影响到长期的经济发展前景。即使是美国也是如此——尽管它经常将自己视为特例,并且惯于忽视经济规律。

世事万物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疫情所带来的危机,对于以长期以来通过低储蓄率运转的美国来说,将是一个特别沉重的打击。

在疫情扩散之际,美国的国内净储蓄率——家庭、企业和政府部门经贬值调整后的储蓄总和——仅占国民收入的1.4%,即回落至2011年末危机后的低点。对此,最常见的借口是,美国人从不存钱,因此也没有为其操心的理由。

事实并非其然。1960年到2005年的45年间,美国的净国民储蓄率平均为7%。而在20世纪60年代,也就是长期以来被认为是由二战后生产力主导、美国经济增长的最强劲时期,净储蓄率平均居然高达11.5%。

从国外借入盈余储蓄

改用净额计算所反映的景象,应该引起人们的重视。若使用先前的净计量计算,2020年第一季度国内储蓄总额占国民收入的17.8%,低于1960年至2005年45年间21%的正常水平。

相比之下,如今改用净额计算,所呈现的景象更加糟糕。这反映了另一令人担忧的现象: 美国正在快速迈入老龄化,生产性资本存量也逐渐淘汰。

在此,经常账户和美元发挥了作用。美国的储蓄率低,但同时希望继续投资和增长,因此最常用的办法就是从国外借入盈余储蓄,并通过长期保持经常账户赤字,以吸引外资。

美元作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占据优势地位,因此这种借款方式通常能以极具吸引力的条款获取融资。再者,这种手法通常不涉及任何利率或汇率的让步,因此不存在因需补偿外国投资者所带来的风险。

然而,这也都是陈年往事。在疫情时代,以往的处事方式已不再管用。

在目前经济几乎处于前崩盘式自由落体之际,美国国会以异乎寻常的速度采取行动,提供救助。

据国会预算办公室预计,在2020-2021年,联邦预算赤字将平均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4%,而这个赤字也是前所未有的。

美储蓄率或跌至负10%

此外,尽管目前仍存在政治性争议,美国在未来还有可能继续推出额外的财政刺激措施。因此,净国内储蓄率也预计持续深入负值区间。

此前,这种情况只发生过一次,也就是在2008-09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及其后。当时,从2008年第二季度到2010年第二季度间,净国民储蓄平均占国民收入的负1.8%,而联邦预算赤字平均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0%。

在疫情时代,净国民储蓄率很可能在未来2-3年内跌至负5%至负10%。这意味着,储蓄不足的美国经济正在走向储蓄清算的边缘。

美国目前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国内储蓄压力,因此可能会扩大美国对剩余外资的需求,导致经常账户赤字急剧扩大。自1982年以来,根据广义上的指标显示,财政赤字平均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7%。

接下来的赤字也有可能打破2005年第四季度录得的6.3%纪录水平。美国因储蓄不足急需庞大的外来资本,而此刻的重要问题在于,外国投资者是否会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借机要求美国作出让步?

美元最多下跌35%

答案的关键取决于,是否应继续保留美元作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的问题上。这个问题,也已经被讨论过无数次了。不同的是,在疫情时代的快进模式中,我们或许能够更早地得出答案。

目前,美国正在引领世界迈向保护主义、去全球化和强硬脱钩的前景。它在世界外汇储备中所占的份额已经从2000年略高于70%的水平,下降至现今略低于60%的水平。

现今,美国在疫情防控失败,系统性种族主义和警察暴力执法的历史也引发了一波变革性的民间动乱。

在此背景下,尤其是与其他主要经济体相比,我们有理由相信,低储蓄带来的压力、连同经常账户的失衡最终将对美元和美国利率造成进一步的打击。

目前,有鉴于美国在应对通货膨胀的缓慢反应,以及美联储保持其异常宽松的货币政策立场,美国更有可能通过货币而非利率的手法实现经济复苏。就此,我预计在未来2-3年里,美元最多可能下跌35%。

尽管令人震惊,美元如此大幅度下跌也并非史无前例。美元的实际有效汇率曾在1970年至1978年间下降了33%,在1985年至1988年间下降了33%,并在2002年至2011年间下降了28%。

最终,中国或许是冠病疫情的发源地,但疫情期间的货币冲击,看来是由美国所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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币值高低经济应声/胡逸山博士

上篇谈到无论大家对特朗普的一些政治主张喜恶与否,然而他的一些经济理念对于本地也还是有值得参考之处的。而近日特朗普笃定再次入主白宫,大家关心的其中一个焦点,可能还是在特朗普任期内,马币相对于美元的币值孰高孰低?

的确,当特朗普再次当选的消息一出,美元的币值应声飙升。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体现了主要是美国各界,但也包括世界各大商界,对于他的当选的欣喜心态。因为特朗普到底是有着深厚的从商经验,所以当然被认为会采取更为亲商的经济政策,就有如他首任时的减税般,令人振奋不已。

这和在经济管理方面无甚经验的民主党对手贺锦丽形成强烈的对比。贺锦丽在竞选期间被问起如何应对经济挑战时索性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这和特朗普即便是充满争议性但主动誓言推出的一些经济政策一比,高下立见。

所以涉商的各界当然看好特朗普的当选,而这也就反映在美元币值短暂的高涨上了。

但持续高昂的美元,是否真个是特朗普所希望看到的现象呢?答案应该更为是否定的。众所周知,特朗普崇尚“让美国再次富强起来”。而在他眼中的富强,主要是体现在美国本土制造业的复兴,能够再次制造许多不仅供美国本身自给自足地消费,而是也要大量出口的产品。

让美国商品便宜起来

但要更吸引世上其他地区购买美国出口的产品,则美元的币值必须偏低,如此海外各界才会认为美国产品便宜、“值得”。如果美元币值高企不下,则海外各界会认为美国产品昂贵、“不值得”,那倒不如去购买其他地方更为廉宜、可负担得起的产品好了。商人出身的特朗普,当然可以理解到这一点。

然而,再次当上总统的特朗普,又会如何来尝试维持美元币值的低位呢?主要应该会从两方面着手。其一,也是他相对能操控的,可以是训令美国财政部更大程度地“印钱”,让更多的美元在美国本土以至海外的市场上流通,而美元数量一多,其币值或多或少都会下滑。至于由此可能引起的通货膨胀,看来并不太过在特朗普的经济雷达覆盖范围内。

当然,美国的所谓印钱,不是粗糙的好像电影里的开印钞机来印,而是更为细腻地通过如在公开市场上买回美国国债等的间接方式来“放水”。

其二,特朗普应该也会老实不客气地对理论上独立运作的美国联邦储备局(相等于其中央银行)施压,要后者继续降息。而息口越低,则流通于市面上的美元也越来越多,美元的币值也就有了下降的压力。当然,特朗普的政治强势是否镇得住联储局,让后者屈服于他的低息要求,也还是个未知数。

无论如何,由此看来,马币未来一段日子里相对于美元的币值应该不会太低。这一来就对本地经济有一定的影响了。一方面在预期特朗普治下的美国无论对友对敌都会征收高关税的大环境下,本地对美国的出口应该会受到不小的打击。而另一方面,马币如果有着偏高的币值,那也会不利于本地的出口。

如此可能的双重打击,不知向来出口导向的本地经济,能经受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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