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覃勓溫

我生性愚钝，资质不高，小时候的成绩考得特别差。记得四年级华文老师叶氏向同学解释“后进生”的词义时，我还举起手来，大声承认自己就是那类“学习得不怎么好”的学生。

那时我一直很自卑，认为自己做什么都不对，是特别笨的小孩。直至年底父亲让我读金庸小说以后，我才清楚知道“人家练一朝，我就练十天”的深刻道理。是啊，“笨并不可怕，更何况世上很多艰难的事都是笨人做成的”。那日起，我就以郭靖为学习榜样，更加努力读书，只不过这书却是金庸的武侠小说。

我从小就喜欢创作，也特别喜欢把自己沉醉在古典世界。尤其在高速公路时，我就常幻想自己是镇守边塞的大将，直把一杆铁枪将一辆辆轿车挑起。其实当时的创作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创作，只不过是把家中那些儒家伦理故事重抄一遍，再把里头的重要人物换个名字而已。写呀写呀写呀，倒也写过什么《四国演义》、《时空奇遇传》之类的武侠故事。记得当时还天真地把这些作品交给老师过目，但她们却没给予任何评价，甚至还把我的“作品”给没收了……

自诩为“降象派四大长老”

六年级主要读的是《天龙八部》。时逢电影《叶问》上映，同年好友间倒也纷纷“开宗立派”，自命为“武学宗师”。我自知天资不高，“一代宗师”是当不来的，所以便和几位好友尊一名叶姓同学为“祖师”，然后自诩为“降象派四大长老”，狠狠地过一把“武侠梦”。

当然创立门派得会武功，所以当时我就以金庸小说的“降龙十八掌”为底本创作起“降象十八掌”。其实里头的招名大底沿用前者，只不过把“龙”改成“象”而已。虽说以金庸为本，但乔峰使出来的功夫大多是“见龙在田”及“潜龙勿用”，可没把“降龙十八掌”全式使出。既然没辙，我们只好自行创作。几番努力后终于集齐十七掌，但这最后一掌的名称始终毫无头绪。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硬着头皮请教华文老师林氏。

本以为林老师不会重视我们的武功秘笈，但没想到她思考一阵后，即为这一招取名“破象而出”。当时我和几位朋友都擅长绘画，老师还说如果有兴趣出版，她大可为我们周旋周旋。当然我们也有自知之明，终究没把这秘笈出版。但老师的一番话倒是给了我们灵感，此后我们便努力绘出“全本”武功秘笈然后在义卖会上大卖，一本一令吉。最终大家也没想到，我们竟然以微小成本获得巨大利润，还受到副校长赞誉！

其实，林老师这看似简单不过的一番话却给了我极大鼓励。此前我从未被任何老师赞誉，也从未被任何老师肯定，甚至还被她们责骂“懒惰”。

记得中四出来打兼职工的时候还遇到一些老师，她们嘲笑说我因为当年“懒惰”，所以现在只能做这些苦力活，还反复说我从前被体罚的故事。直到遇见林老师后，我才知道自己没那么糟，绝不是什么“后进生”，也绝不是“一无是处”的“废柴”。

毕竟俗话说得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勤奋努力，假以时日也会有出头天！

玩自创战略游戏

除了言语上的激励，林老师也几次调停我和朋友的纷争。记得当时我和朋友喜欢玩一种自创的战略游戏。由于六年级只考7个科目，所以我和好友李氏、史氏在一张图画纸上画了七个据点，其名称都是中国的青山秀水，如武当山少林寺之类。那只要其中一人的成绩比另外两者来得好，就能“占领”一座城市，直至会考结束再点算谁“占领”的城市比较多。

当时我考得不算太糟，就把两位朋友的城市“占领”得七七八八了，甚至把李氏最中意的“定军山”给打了下来。那时只气得李氏火冒三丈，硬是把图画纸撕得粉碎！我当然也气愤填膺，怒发冲冠和他打了一架，彼此还大嚷大闹说要“调水”。这件事最后惊动了林老师，但她没教训我们也没记我们大过，只是让我两人坐下好好听她说故事讲道理。最终双方言归和好，重新做回好兄弟，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不久后就小学毕业了，我也让林老师在纪念册留下勉励的话。她说我有才华、有多方面的恩赐，而且还能影响许多人，要我好好努力学习上进。只可惜学生不肖，至今却也没做出什么成绩来。但即便如此，我却也还记得老师的话，那就是要“堂堂正正做个好人”。

此刻我不禁慨然想起李白的《少年游》，里头这么写道：“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是啊，我这10年又可曾踏尽落花，遍浴春风了呢？或许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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